「咱家很小的時候,家中買不起零嘴,院子裡有一棵梅子樹,到了梅子長熟了,母親就把它們摘下來,有些曬乾,有些捻成汁和水喝,咱家其實不喜歡喝梅醬,但母親沒有錢,買不起點心給咱家吃,」陸韶呢喃著道。
王歡想說什麼,但又不好插話。
雨滴落在地上濺出水花,陸韶踩上去回頭再看那邊,老人已經收攤,推著小車走遠了。
陸韶彎一邊唇笑,「梅醬咱家只在那條衚衕巷裡吃過,他應該是南京人。」
王歡眉際一擰,「要不要奴才把他抓起來拷問一番?」
陸韶擺擺手,「咱家不認得他,沒道理抓人,你找兩個機靈點兒的看著他,瞧瞧他家中都有哪些人。」
王歡應一聲是。
陸韶便緩步朝前走。
入府邸這雨又下停了。
兩人進堂屋,陸富貴坐門前抽著煙,跟陸韶吹氣,「你屋裡又來了。」
陸韶看他臉色不好,笑道,「她跟乾爹發脾氣了?」
陸富貴拿菸鬥往他腦門上敲,「我現在連你屋裡都不能進,我就進去想拿床被褥,都被她丫鬟攔在外頭,不是我說!」
他陡然提起來聲又閉上嘴。
陸韶側臉跟王歡道,「你下去吧。」
王歡奧著聲,一溜煙竄後院去了。
陸韶脫掉外罩的披風,坐到陸富貴身旁,跟他說,「殿下被寵到大,自然有些嬌氣,你別跟她置氣。」
陸富貴哼著聲,「我是不知道你怎麼辦好,總不能一直這樣不清不楚,我原還覺著你給她做事,至少往後小殿下登基,你也是功臣,現在算什麼情況,出力還出人,難道你打算跟她這樣拖一輩子?趁早斷了,我也不指望公主做我的兒媳婦。」
「也不是出人,殿下黏著我,總是對我有情分的,說不定哪天她開竅了,我就能把她娶回來,」陸韶道。
陸富貴往他背上拍,「別痴心妄想了,她是公主,你是太監,哪有公主下嫁太監的,趕明兒陛下給她賜駙馬,她抽身容易,你就難了。」
陸韶垂著眸,「我要做她的駙馬。」
陸富貴手一定,擰起他的耳朵,「你想要姑娘,我給你找個身家清白漂亮秀氣的,往後生個閨女小子,也沒人會發現,你要她,你身份被發現了就是死罪!」
陸韶彎唇,「乾爹別怕,如果有那一天,我就把她關起來。」
陸富貴差點氣暈過去,「陛下還沒死!」
陸韶抬眼望他,「我是陛下的臣,她嫁給臣有什麼問題?」
陸富貴一瞬噎住。
陸韶站起身,拂去眉毛上的水汽,溫聲說,「京裡是有些不太平,不適合乾爹養老,我想送你回南京,那邊我置辦妥當了,你過去跟這邊是一樣的。」
他想好了,他身在朝中,已經樹敵無數,陸富貴在這裡不安全,先前有徐忠義將他抓進西廠,難保會有其他人在暗中盯著他。
陸富貴顫著手,「你把我送走,你一個人在這裡誰照料你?」
陸韶失笑,「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府裡不都是人嗎?」
陸富貴抹了抹眼睛,背著手往外走,快出門時又問他,「你回南京嗎?」
陸韶嗯著點頭,「等我把這裡處理完,我就再接你回來。」
陸富貴唉一聲,回了自己屋。
陸韶仰頭看向外頭桂樹,那枝頭一陣落水,看不見什麼東西跳過,他扯唇笑兩聲,慢慢轉回自己院子。
那耳房旁,王歡將玉鐲子塞韓凝月手裡,一陣害羞,忸怩著道,「我昨兒在金玉館瞅見這個鐲子,覺著很適合姐姐……」
金玉館是京裡專門做玉器的鋪子,那些貴婦人和小姐常愛去逛,能在那裡頭買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