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凝月那陣忐忑才稍稍放下,緩步入了內室。
京墨放下果盤就悄悄退出門。
屋裡靜的很,韓凝月放輕步子走近架子床前,就見床裡睡著的人。
離近了才看清她的面孔,美艷的叫人轉不了眼,太不真實,像書本里畫出的神女,光這麼看著就能讓人生痴。
姬姮小歇一會,察覺到床前有人才睜開眼,茶色眸中儘是疏離。
韓凝月屏住氣,半晌柔聲說,「陸總督讓我進來陪陪夫人。」
姬姮嗯著聲,坐起身道,「坐。」
她身上帶著上位者的氣度,越近看越覺得她非平民女子。
韓凝月坐到床邊的杌子上,心內還憂心王歡的安危,一時跟她相對無言。
「韓小姐在外頭住的好嗎?」姬姮問道。
韓凝月略苦笑,「還好,宅子住的很舒心。」
只是終歸不及以前家中情境,那間宅子裡的人少,更清淨些,但也更寂寞,好在有王歡時常過來,王歡雖然滑頭,但也逗樂了她許多次。
她突然就緊張,只怕陸韶沒有及時趕到,王歡大約真的要死。
姬姮觀察她臉色,淡淡道,「韓小姐不氣方大人嗎?」
韓凝月滯住,她跟方玉林自小一塊長大,在她記事起,就想著有一天能歡歡喜喜的嫁給他,可是父親總說他心思深沉,說他不是她的良人。
但她還是喜歡他,他那麼溫柔,對她也無微不至,她想是父親有偏見,等以後他高中了,父親自然就會開啟心結。
可這一切都在韓家落敗後變了,他真的高中,可是他不僅不認她,還暗中派人來殺她。
那些年一起長大的情分竟都比不過功名利祿。
「氣的,但能怎麼辦?我這樣的身份,站出來就可能會被官府衙門抓回去,父親臨死前跟我說,讓我好好兒活著,我不能死。」
姬姮眉際生出陰厲,「你就沒想過,是誰告發了你父親?」
韓凝月啞住聲,向前陸韶說,告發的人極有可能是方玉林,可是她私心裡還是存著一點期冀,直到方玉林派人來刺殺她,那點期冀徹底破滅,方玉林被父親帶大,從前裝出來的溫文爾雅都是為了復仇。
「那位方大人有的是本事,一朝平步青雲,不僅丟棄了你,轉頭還誆騙六皇、六公主殿下,將她迷的團團轉,只怕過不久就能當上陛下的乘龍快婿,」姬姮一嘴說著譏諷的話,目光盯著她,「韓小姐難道真想看著他一路高升?」
韓凝月抓著帕子的手發顫,她想過從此跟他成陌路人,可誰知他一早就攀上了金枝,從前的那些好全是假的,她父親說的沒錯,他是個奸詐之徒!
姬姮瞧火候挑的差不多,慢慢說出自己的目的,「六殿下心性單純,被男人哄幾句就暈頭轉向,韓小姐若能去勸勸她,想來方玉林必定無法得逞。」
韓凝月坐立不安,焦急道,「可,可我見不到六殿下……」
姬姮握住她的手輕拍,彎笑道,「六殿下跟我交好,我帶你去找她。」
——
御馬監在外廷,一般白天黑夜都當差,只要宮裡來傳喚,他們就得立刻入宮。
陸韶趕過去時,御馬監的衙門是關著的,他敲了敲門,裡邊根本沒動靜,他停了一下,直接伸腳踹門,踹的那門咔咔響,他這時真有些急了,拔出腰刀準備穿過門縫將門栓砍斷。
那門忽然開啟,迎頭見一個小太監瑟縮著身給他行禮,「奴,奴才叩見總督大人……」
陸韶伸腿將他踹到一邊,帶著禁衛,提刀衝進內堂,只見王歡被打的滿身是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劉乾坐在臺階上,手裡捧著茶,一邊喝一邊看著陸韶笑,「怎的?咱家這御馬監遭了賊?勞陸總督提著刀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