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竟然哭了起來,想起姐姐及嬤嬤們切切叮囑,主子面前絕不能流眼淚,於是拼命拼命的忍回去。雲嶺拉著她的手問:“你疼嗎?”
“沒。”金子老實回答,“我想追燈。揀麵食。”
就算攀上富貴了,還是想去揀啊!她自己也覺得這種愛好怪丟人的,說著就冒出眼淚來。
“嗯。我也想揀!”易澧在旁邊插話。
他覺得追燈揀燈,可比放燈好玩。
“哦!”雲嶺一點頭。撩起小袍子,就往下流走。
“幹嘛去?”易澧和金子一左一右的問。
“去揀。”雲嶺簡潔道。既然都說好玩,那麼當然她也去玩嘛!她的腦回路就那麼簡單。
其實金子的腦回路也挺簡單的,不過明珠曾經對她耳提面命:你覺得她有一點可能危險的,就阻止。看她要跑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就拉回來!
金子腦袋雖然不聰明,但認準一個死理:明珠姐姐說的話,照聽照做。準沒錯!明珠也總是能把命令說到她能懂。
於是金子立刻拉住雲嶺一隻手。
易澧的腦子質量還算中等偏上,反應過來,也跟著攔。
雲波在江邊,小心翼翼的撩著裙子,輕輕把手指浸在江水中,看著那三個人。
這一段江水很緩、很淺,很安全。孩子們可以蹲在江邊碰一碰水,不至於有什麼危險。對於豪門大戶的孩子,這是她僅限的自由了。
雲波一直都很注意,遵守一切規則。明的或暗的,絕不讓人訓斥、甚至笑話了去。她的生母也一直很保護她。可能因為她生母是大姨娘吧!地位算是比較高一點,做起很多事來都方便一點。很多庶出子女。一切日常用度都歸主母與下人們打點,只有雲波的生活細節,可以由大姨娘親自過問。雲波自問,已經是稀罕的福氣,應該感恩了。
可是不知怎麼一來,雲波的日子,過得仍然灰暗。就像這一晚,她的燈放在人家的燈旁,就被比了下去。雲嶺他們說笑。雲波也只有遠遠避在旁邊。她不知道為什麼,也不再奢望自己能搞懂。總之認命就好了!她十足歲都不到。卻已經像中年女人一樣,像擱久了的一杯水裡的泥砂一樣。無可奈何的沉下去、靜下去。如她頰邊陳舊的疤,沒什麼理由好講,總之就在這裡了。無非就是這樣了。
二太太瞄見雲波,向大太太笑道:“還是你們八姑娘老實。可憐見的。這世道總是老實人吃虧,卻不知——”
大太太眼皮一撩截斷她:“可不是呢?聞說七姑娘七夕都和唐長孫說上話了!這等巧,可是尋常人學不來。果然你們那院子風水好,怪不得姑娘小小年紀已經能掐尖兒。”
兩道視線相觸,火花啪啪的閃。
碧玉忍笑避開些:這兩位太太鬥得夠激烈的!二太太舊話重提,暗諷雲波幼年的傷要怪在大太太頭上,甚至還想拉上生奶癬的大哥兒戳大太太的心。大太太口舌靈敏、訊息通暢,立刻拿雲蕙反擊。但凡有腦子的,就不要夾在當中作死。
二太太硬生生跟大太太頂完一輪眼刀,那鋒芒嗖嗖就往雲蕙飛過去了:這臭丫頭!自作聰明,膽大包天,晚上跑山上跟唐家長孫顯擺,最好是有結果!不然傳出去,要被人笑死。連累二太太都跟著丟臉!
雲蕙背對著兩位太太,站在廿餘步開外,看著江水奔流,心情奔騰得可比江水更沸:太守的長孫,唐家的公子,會不會來呢?會不會來呢?雲舟的計策會不會成功呢?
也許她不應該太著急。畢竟雲舟的計策,從來也沒有失誤過。雲舟和雲劍,是謝家年輕一代男女中的翹楚,甚至有“外事試劍,內事泛舟”的說法。外頭有什麼疑難的,若雲劍說可以辦,交給雲劍,不必問他具體怎麼操作;內事有什麼疑難的,與雲舟聊聊,甚至不必得到某個肯定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