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果然通透,難怪當初魏公會選你來做昂公子的左右手。”
劉章搖了搖蒲扇,感嘆了一句。
“不敢,侯爺謬讚了,不過侯爺既然點出此事,不知可有應對之法?”
劉章搖了搖頭,道。
“就像是歷代人傑都在追求所謂的長治就安之道,可這麼多年了,有人真正找到嗎?”
曹真聞言,看向劉章眼中的光芒瞬間一黯,喃喃道。
“便是如侯爺這般人物也無辦法嗎……”
劉章挑了挑眉,看向曹真道。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嗯?侯爺難道有辦法?”
劉章看著曹真那副審視的表情,再度搖起了蒲扇,道。
“當然是沒有的,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政策?敢說自己可以讓天下長治久安的人,那與自稱可以煉出長生不老丹的騙子有啥區別?”
“果然沒有嗎?那侯爺您剛才之言……”
劉章擺了擺手,隨後捏著蒲扇上的扇葉說道。
“世間萬物皆是流轉不息的,此事放在政局之上也是一樣的,所謂人心思變,一條政策即便再好,也必然會讓人找到其漏洞,我等為政者,最重要的不是去找什麼治世永安的政策,而應孜孜不倦的透過各地反饋上來的情報去不斷調整政策的漏洞。”
“因此對於政治而言,策略是需要不斷修正的,而修正策略的根據則是不斷的從社會各個階層蒐集情報並分析政策對於國家與百姓所產生的影響,以變制變方為治國之正途啊……”
“以變治變嗎……”
曹真默唸著這句話,沉思了片刻後,搖了搖頭道。
“侯爺,您這是從道家之言中得出的結論吧?畢竟也只有道家才講這些。”
劉章聞言抬手用蒲扇隨手敲了敲曹真的腦袋,笑罵道。
“不懂就不要亂講,孔子整理先賢典籍,尊《詩》《書》《禮》《周易》《樂》《春秋》六書為儒家經典,這些東西難道就是儒家的了?他下去問過這些東西的原作者是否同意了嗎?”
“額……”
曹真揉了揉腦袋想要辯駁,可話到嘴邊卻愣住了,是啊,儒家最早便自孔子起,前人的著作你看著好就拿來用尊人家為先師,可誰又問過這些先賢們的意見了?
劉章也不理會曹真,繼續道。
“說起來孔子尊周公旦為元聖,何者?概因此人初步制定了完善的‘禮樂’制度,的確是可以將其稱之為儒學的源頭,不過嘛,本質上這還是周公旦在尋求透過禮樂制度來實現周朝的長治久安,可結果嘛,事實就擺在那裡。”
“是以孔夫子不過是將人家的學說拿來用了而已,於後世者而言,儒學的奠基者的確可以看做周公旦,但卻不能武斷的將其歸類到儒家學者之中,畢竟周公旦可從未說過自己是儒家的不是?”
“再說你方才提及的道家之言,之前我也講了,儒家六大經典之中便有《周易》一書,而易本身便是以卦論及天下之事,那麼問題來了這《易》究竟是儒家的還是道家的?”
曹真聞言眼睛一亮,舉手道。
“孔子尊既然可尊周公旦為元聖,自然也可尊《易》為經典,這本身就不衝突,只能說二者同源,畢竟當初孔夫子也曾拜見過老聃,並尊其為師,卻並不代表老聃就是儒家學者!”
劉章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道。
“聰明,就是這麼個道理,其實《易》一書本就是講解萬物至理之書,其中《周易·繫辭》便有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者乃無形之物,器者乃有形之物,而《易》一書之中所延伸出來的道理便是,觀察有形之器去推斷無形之道,進而謀事與道相合,方可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