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眼睛啊!我分明就聽見了母后的淡淡啜泣聲。”
玄策竟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十六年了,提及元荷的死,仍舊會讓他格外心悸,彷彿是要將他的全世界奪走一般。玄策慌亂中竟望向一旁的荒山,因為立陡,岩石上之後褶皺的部分才沾染了雪,而那雪竟好巧不巧地連成了一個斗大的“冤”字,讓玄策不禁錯不開眼睛。
人可以控制人,卻控制不了雪。
玄凌珏似乎是在父皇凝視著這裡以後才發現了這陡石的,不由得驀地跪地:“父皇,這話我憋了十六年,請父皇徹查當年母后自盡一案,若當年的父皇是怕被感情汙蓋了理智,如今,該是可以理智查處了吧?父皇,兒臣不想再做那逼死母后的替罪羊!”玄凌珏跪在雪地之中,眼神卻帶著執拗的鄭重。
玄策的眼神略深沉了片刻,才冷冷開口:“就為這,你才卯足了勁要還俗?今日便當著你母后的面兒,跟朕說說,還了俗,你都要做些什麼?”
玄凌珏微微低垂了眼眸,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樣,玄策對他要還俗一事充滿了忌憚。
“兒臣……動了凡心,無顏再做佛祖的弟子,才想回落紅塵,等母后的案子了結了,便褪去這一身責任,與王妃攜手同遊天下就好。”玄凌珏的眼睛深邃得幾乎可以化出墨色來,可就是這深邃的目光,卻讓人出奇地信服。
“樂萱那丫頭,竟得了你玄凌珏的心?”玄策不由得揚眉,是他太小瞧了那個丫頭麼?
“萱兒說當初是父皇讓兒臣修練密宗的,可惜了兒臣心性不夠,到底是在修煉時動了那情慾,再去瞧萱兒時,便如散著光芒的仙子,讓兒臣心動不已。”玄凌珏雖然用的是“萱兒”這個稱呼,想到的卻都是樂璇那如花般美麗綻放的模樣,臉上的神色便不由得緩和了幾分。
連梁喜都不禁吃驚地看著他,佛王這般疏離的人臉上,也會出現如此柔情的神情?!
玄策也眯了眯眼打量著玄凌珏的神情,他竟如此心性不定,是不是也意味著,若他有一天忽然對權利有了覬覦,他就也會奪取他身下的龍椅呢?
玄策不由得深深嘆氣,伸手便給了玄凌珏一巴掌:“臭小子,朕等了你十六年,你竟為了一個女人才開竅,朕養你這個兒子,難道是為了讓你去大千世界亂蹦躂的!若要還俗,便給朕接管一項政事,否則免談!”也許樂萱說的不錯,只有將權利交給了他,才會真的知道他會不會動心。
就如同對送給他的樂萱一樣動心。
玄凌珏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父皇,兒臣不是……”
“起駕回宮,朕說的,沒有迴旋餘地!”玄策並沒有給玄凌珏答話的機會,便轉身離開。
站在這片土地,他彷彿真的聽見了元荷的抽泣聲,讓他不寒而慄。
玄凌珏這才從雪地中站起,凝重地用手將膝蓋上的雪拍打幹淨。沒人瞧見他眼底裡的瞭然,彷彿一早便想到了父皇的所有反應,他不會直接反對,但總會抬出一個悖論來讓玄凌珏無法選擇。若是他同意入朝為官,便要被世人說他十六年的虛情假意,若他不入朝為官,那麼他便無法還俗。
想要找到一箇中間點,便是他可以立足生存的法寶。
玄凌珏微微嘆氣,為何他與父皇之間,永遠要是這種互相算計、互相敵對、互相忌憚的關係呢?
一直到夕陽時分,樂璇才見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山上走下,看梁喜的表情,她昨天佈置了一晚上的傑作似乎是已經被皇上瞧見了,他們父子都是面不改色的主兒,可他們身後的梁喜可不是,滿臉都是想不通,看來是對她那個冤字充滿了好奇。
不過是用水寫了字,在沒有結成冰前不斷地將雪花扇到牆面上而已,經過了一夜的凝結,便已經看不見當時的冰漬了。
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