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敲門聲響起,葉應武怔了一下,江鐵的聲音隔著屏風響起:“啟稟陛下,前方最新戰報。”
葉應武讓格桑幫著惠娘換衣服,自己走出去:“讓所有幕僚和進士去龍舟中間的御書房。”
夜色低沉,遮擋了天空中的明月疏星。
東寧府的大街完全被夜色籠罩,沒有一道人影,甚至看不到蒙古巡邏隊的身影。
遼東本來天黑的就早,再加上城中只剩下了婦孺老弱,所以蒙古人並沒有實行宵禁,畢竟守城兵力就已經捉襟見肘,早就抽調不出來兵力巡邏了。更何況守城的蒙古軍中,有一半都是在城中抓的壯丁,平時不開小差熘走回家就不錯了,蒙古人自然也不指望著能夠靠他們實施宵禁、充當巡邏隊。
小巷子中的門被輕輕敲響,開門的是一名中年婦女,遼東苦寒,這地方就算是城中居民,自然也不可能溫婉柔弱如江南女子。這中年婦女只是正常身形容貌,在這城中實際上已經算是一枝獨秀了。或許是因為家中缺少糧食的緣故,女人的臉沒有紅暈,透露出一種城中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有的蠟黃色。
畢竟最後一點兒糧食差不多都讓蒙古人搜刮乾淨了,家中的壯丁不是在城頭上,就是早就戰死,家中剩下一群婦孺老弱,面對越來越高的糧價,只能坐著等死。甚至就算家底豐厚,有的時候甚至糧食都沒有,就算是有錢也不能當飯吃。
大半夜見到這敲門人,婦人非但沒有驚慌,還流露出喜悅神情,急忙開門將他讓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點燃桌子上的蠟燭:
“等你等了好幾天了,如果再不來的話,恐怕這東西就用不上了。”
進來的是個瘦削矮小的漢子,身上穿的一身黑衣,否則他也不可能整個人彷彿都融入黑暗。當下裡點了點頭,漢子解開外衣,取下纏在腰上的糧袋遞給婦人:“這些天蒙古韃子封鎖城池,所以也就只能給你這些糧食,不過放心,明天大明就要開始攻城了,一旦城池拿下,要多少有多少。”
雖然那糧袋看上去沒有裝多少糧食,單薄的甚是一隻手就能握過來,但是婦人在看到糧袋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今天家裡就已經揭不開鍋了,如果這漢子還不來的話,明天家中老人和孩子就只能喝水了。
這是一家的救命糧,婦人怎能不著急,當下裡就想伸手接。
漢子卻是勐地一擺手,沉聲說道:“老規矩。”
婦人怔了一下,慌忙拉開桌子抽屜,從裡面取出來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遞給漢子,手還在不斷顫抖:“就是這個了,昨天他就偷偷摸摸跑回來,扔到家中院子的,我沒有拆開看過,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想要的。”
“你家那位還是聰明人,知道家裡人這些天都是怎麼活下來的。”漢子冷聲說道,“而且他也應該清楚,如果有錯誤,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婦人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多看那包裹,任由漢子將糧袋放到她手中。蒙古人軍中早就已經斷了糧餉,她丈夫雖然因為從軍時候早,已經當上了百夫長,但是那一點兒微薄的糧餉,養活自己都吃力,更不要說還有家中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和漢人合作,他沒有選擇,她也沒有選擇。
而且婦人也知道,像自己這樣的,在這東寧府中還有很多。
本來他們就是女真人,不是蒙古人,蒙古人欺壓他們和欺壓漢人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在背叛蒙古人上,他們也從來都不含煳。自家性命和最重要的妻兒老小性命都快沒了,哪裡還管得了什麼蒙古!
到了這個地步,只要還正常的女真人都明白一個道理。
做漢人的狗還有命,做蒙古人的狗,連命都沒有了!
更何況按照這些漢人許下的承諾,事成之後,大明都會對他們有所優待,朝廷會負責安排工作、解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