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後面半段和前面半段已經被完全分隔開來。舉行宴請的桌子是在前半部分望臺所對應的船艙內,因為從那個角度就算是不登上望臺,依舊可以看見西湖的山水景色,在晚上更是絕佳的湖中賞月所在。
可是現在望臺左近船艙內外卻已經彷彿是修羅地獄,紅蓮業火不斷燃燒、****著脆弱的船體,而望臺上那些被弓弩釘死的屍體七橫八豎,鮮血順著臺階一直流到船艙內,顯得分外猙獰可怖。
楊亮節和楊鎮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個人的矛盾了,因為他們現在才發現,本來就沒有太大實權的皇親國戚,在他們兩個人的鬥爭之中已經愈發疲軟,終於導致了今天這樣被人算計、毫無還手之力的局面。
外面是虎視眈眈的刺客和冰冷的湖水,身後是不斷向前蔓延的火焰,再有什麼恩仇都已經可以放下了,楊亮節和楊鎮手握刀劍,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苦澀神情。
更讓他們感到害怕和擔憂的,不是已經臨近的死亡,而是剛才還端坐在身邊一臉淡然的葉應武,此時已然沒有了蹤影。剛才樓下傳來的聲音不但讓樓上這些從小錦衣玉食或者以皇親國戚為名號自詡甚高的人們陷入了慌亂當中,畢竟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直面死亡的威脅,也從來沒有想過身為大宋宗室、朝廷命官,有一天會不得不狼狽逃竄,甚至還要跳入西湖當中。
等到衝上望臺的那幾個人被密集的箭矢射殺,船艙內的人才總算是勉強平靜下來,卻赫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本應該在這等危難關頭作為他們主心骨的葉應武,早就不知上哪裡去了。
難道葉使君剛才就已經跳湖了?可是從舷窗翻出去這麼大的動作,大家不可能看不見,而從望臺走的話,誰都知道是個什麼下場。
楊亮節狐疑的打量四周,終於看到了一扇虛掩的房門,那是通向後艙廂房的通道,只不過因為火焰越來越快的蔓延,當楊亮節發現的時候,這一扇門也馬上就要消失在火焰中了。
心頭生起絲絲涼意,楊亮節有一種事情不妙的感覺,難不成自己和楊鎮還有這麼多人,都被葉應武騙了,這本來就是葉應武和賈似道一起,或者說是藉助賈似道之手上演的一場好戲?
原本楊亮節和楊鎮以為是自己搭臺子讓賈似道和葉應武唱戲,現在卻是不知不覺發現在臺上唱的熱鬧的是他們兩個,而葉應武和賈似道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配角甚至是看戲,更甚至是······導演。
“真是好算計。”楊鎮咬牙切齒的說道,“沒有想到大宗正和皇后娘娘終究還是小看了葉應武。”
火焰越來越近,更多的皇親國戚已經從船上跳下去,只不過從船上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們多數人跳入水中,激起一陣漣漪之後,就已經沒有了蹤影,而少數幾個通熟水性的,就算是勉強浮出水面,迎接他們的也不是溫暖的篝火,而是那些小船上高高舉起又落下的屠刀!
“畫舫失火,你我沒於火中。”楊亮節苦笑著說道,“沒想到隱忍了這麼長時間,爭鬥了這麼長時間,竟然會換來如此結果,可笑,可悲!”
楊鎮默然片刻,突然間想開了一般,笑著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某砸這世上本來就已經是孑然一身,當初娘子撒手人寰的時候,就應該追著她去的,這些年真是妄活了,妄活了!”
身為大宋的駙馬,當初楊鎮尚的是宋理宗唯一的女兒,大宋出了名姿色絕佳的瑞國公主,兩人夫妻恩愛,即使是常常微服前去看望愛女的宋理宗,也不得不感慨兩人生活的幸福,可是誰知道好景不長,瑞國公主體弱,年僅二十二就西去,為此楊鎮固然是傷心蹉跎了良久,就連宋理宗也是心中悲痛,加上本來就已經年邁多病,不久也陪著女兒去了。
楊亮節下意識的看了楊鎮一眼,船艙中除了他們兩個之外空無一人,火焰從後面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