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為郭襄難過,轉眼向張翠
山瞧去。張翠山的目光也正轉過來。兩人四目交投,均想:
“我倆天上地下永不分離,比之這位峨嵋創派祖師郭女俠,可
就幸運得多了。”
俞蓮舟平日沉默寡言,有時接連數日可以一句話也不說,
但自和張翠山久別重逢之下,欣喜逾常,談鋒也健了起來。他
和殷素素相處十餘日後,覺她本性其實不壞,所謂近墨者黑、
近朱者赤,自幼耳濡目染,所見所聞者盡是邪惡之事,這才
善惡不分,任性殺戮,但和張翠山成婚十年,氣質已大有變
化,因之初見時對她的不滿之情,已逐日消除,覺得她坦誠
率真,比之名門正派中某些迂腐自大之士,反而更具真性情。
這時忽聽得馬蹄聲響,又自東方隱隱傳來,不久蹄聲從
舟旁掠過,向西而去。張翠山只作沒聽見,說道:“二哥,倘
若師父邀請少林、峨嵋兩派高手,共同研討,截長補短,三
派武功都可大進。”
俞蓮舟伸手在大腿上一拍,道:“照啊,師父說你是將來
承受他衣缽門戶之人,果真一點也不錯。”張翠山道:“恩師
只因小弟不在身邊,這才時致思念。浪子若是遠遊不歸,在
慈母心中,卻比隨侍在側的孝子更加好了。其實小弟此時的
修為,別說和大哥、二哥、四哥相比固然遠遠不及,便是六
弟、七弟,也定比小弟強勝得多。”
俞蓮舟搖頭道:“不然,目下以武功而論,自是你不及我。
但恩師的衣缽傳人,負有昌大武學的重任。恩師常自言道,天
下如此之大,武當一派是榮是辱,何足道哉?但若能精研武
學奧秘,慎擇傳人,使正人君子的武功,非邪惡小人所能及;
再進而相結天下義士,驅除韃虜,還我河山,這才算是盡了
我輩武學之士的本分。因此恩師的衣缽傳人,首重心術,次
重悟性。說到心術,我師兄弟七人無甚分別,悟性卻以你為
最高。”張翠山搖手道:“那是恩師思念小弟,一時興到之言。
就算恩師真有此意,小弟也萬萬不敢承當。”
俞蓮舟微微一笑,道:“弟妹,你去護著無忌,別讓他受
了驚嚇,外面的事有我和五弟料理。”殷素素極目遠眺,不見
有何動靜,正遲疑間,俞蓮舟道:“岸上灌木之中,刀光閃爍,
伏得有人。前邊蘆葦中必有敵舟。”
殷素素遊目四顧,但見四下裡靜悄悄的絕無異狀,心想
只怕是你眼花了罷?
忽聽得俞蓮舟朗聲說道:“武當山俞二、張五,道經貴地,
請恕禮數不周。哪一位朋友若是有興,請上船來共飲一杯如
何?”他這幾句話一完,忽聽得蘆葦中槳聲響動,六艘小船飛
也似的劃了出來,一字排開,攔在江心。一艘船上嗚的一聲,
射出一枝響箭,南岸一排矮樹中竄出十餘個勁裝結束的漢子,
一色黑衣,手中各持兵刃,臉上卻蒙了黑帕,只露出眼睛。
殷素素心下好生佩服:“這位二伯名不虛傳,當真了得。”
眼見敵人甚眾,急忙回進艙中,見無忌已然驚醒。殷素素替
他穿好衣服,低聲道:“乖孩兒,不用怕。”
俞蓮舟又道:“前面當家的是哪一位朋友,武當俞二、張
五問好。”但六艘小船中除了後梢的槳手之外不見有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