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發白,一手撐著廂壁,咬著嘴唇竭力透過車門縫隙往外看去。而紅纓則是一手抓住了背上那長條包袱,一手摸向了擱在旁邊的雙槍。
雲姑姑眼見那老漢猛地拿著腦袋往地上砰砰死撞,也是為之變了臉色。然而,她畢竟是活了好幾十歲的人了,在宮裡什麼詭譎的勾當沒見過,眯著眼睛只看了一會兒,她就突然一個箭步竄了上去,竟是一把揪著那老漢,把人一下子拽了起來。
旁人都沒料到這麼一位官宦人家的體面僕婦竟會這般做派,全都吃了一驚,待見那老漢額頭上血肉模糊,一時都為之譁然。
然而,就在人群中起了騷動的時候,緊拽著老漢手腕的雲姑姑卻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扯過腰間帕子,竟是直接往那老漢的額頭按去。面對這樣的動作,那老漢慌忙往後直縮腦袋,又使勁想縮回手,可他一個半百老漢,竟是扛不住那力道。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只得眼睜睜看著那手絹把他額頭上那些紅的黃的黑的抹去了大半,一時間連聲音都發布出來。
“剛剛不是還血肉模糊,怎麼一擦就都沒了”
“這是怎麼回事?”
“這幫混賬,他們是裝的”
隨著有人嚷嚷著拆穿了這一茬,圍觀的人群一時為之大譁。剩下那三個跪在地上的人見狀不妙,一下子竄將起來往人群中逃去,可就在這時候,雲姑姑仍是死死拽著那老漢不放,口中更高喝道:“拿住他們,我家夫人重重有賞,每個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
這幾乎是一個有點手藝的壯漢一個月的收入,當這話叫嚷出來之後,也不知道有多少雙手往那三個逃去漢子的胳膊腿領子袖子腰帶抓去。只不消一會兒,三個人就被好些人揪了回來,按在地上的樣子狼狽不堪。一個上衣被撕得稀爛,一個下頭褲子破了,還有一個乾脆是兩隻鞋子都不知道落到了哪裡去,而每個人身上都至少按著三四隻手。
因而,伸到雲姑姑面前的手少說也有十一二隻。她卻也爽利,叫了隨行家丁來把人一個個都捆了,隨即才轉身到了車廂旁站定,躬了躬身說道:“夫人,這幾個分明是市井無賴當街耍詐誣告,幸有仗義百姓幫忙拿住,該如何處置,請夫人示下。”
車內的陳瀾一直沒有伸手去打起窗簾,看不見外頭具體如何情形,但只聽那些動靜聲音,她就能猜出個大概來。此時雲姑姑如此做派,她哪裡不明白,當下就說道:“既然他們是告的南京守備,那就請姑姑帶兩個人走一趟南京守備府,把人送過去,看守備府怎麼說。至於這些個仗義百姓,就按照姑姑剛剛的話,每人謝銀二兩,請他們幫忙一塊押送人。”
雖說剛剛抓人的時候人人積極,但只是一時衝動再加上貪圖那賞銀,雲姑姑到車門旁這一稟報,無論是周遭剛剛手慢一步沒趕上的,還是這幾個仍按著人的,都少不得竊竊私語了起來,甚至有人嘟囔說也不知道官家是否會賴賬。於是,當陳瀾這一番話傳了出來,四下裡人群全都一下子鼓譟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好字,一時好聲不斷。
陳瀾發了話,紅纓立時從車上隨身帶著的小銀箱裡翻檢了一會,又從車門遞出去一個錦囊。雲姑姑接過之後掃了一眼那一個個人,卻沒有立時上前挨個發了賞賜。
前時要離開揚州的時候,她為了臨行前放賞,拿著銀票去江四郎管轄的江家當鋪,兌換了幾十串青錢,又為了方便,兌換了足足二百兩二兩一個的銀角子,此時發賞的時候,她並不患有什麼不均,而是怕其他的。
“這錢我家夫人已經拿了出來,我也不敢剋扣,還請諸位幫忙把人送到了地頭,我再一併重謝。”
這條件雖說有些讓人不滿,可看在那錦囊的份上,一眾人你眼看我眼,想著南京守備府就在兩三條街之外,當下也就都應了。須臾,雲姑姑就帶著兩個家丁押送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