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綺年便攔著如鴛道:“你且慢點開食盒,先找根棍子來。”如鴛不明所以,拿了挑簾子的細竹竿來,綺年接過去便在食盒上敲了敲,初時沒什麼反應,過了一會兒,綺年都要當是自己疑心過甚,卻聽有種極輕微的聲音從食盒底部傳出來,倒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磨蹭一般。
如鴛霎時變了臉色:“是蛇!”她幼時也是在成都鄉下長大的,蛇蟲見得多了,這蛇遊走時的動靜便是這般,不用看也知道,忙把綺年推遠些,“世子妃別怕,奴婢把它抓出來!”
綺年倒不怕蛇:“想來秦巖也不敢弄條毒蛇來,咬出人命來別說是他,大長公主都吃不了兜著走。你拿布墊了手,小心些。”
如鴛答應著,正要將食盒開啟,便見食盒底部有什麼動了動,原來側面有個孔,不過是被塊軟木輕輕塞住,這會兒被擠開,蛇頭探了出來。果然不過是條細小的菜花蛇,看著綠生生的駭人,其實無毒。如鴛一把掐住了七寸,咬牙道:“世子妃,奴婢把這個拿去給銀杏看!”
綺年笑著搖頭:“從後窗扔出去吧,不要作聲。你現在拿去給銀杏看算什麼?別說銀杏十之八…九並不知情,就算知情,無憑無據的怎麼說?且即使秦家肯認,也不過是把送飯的小丫鬟打一頓罷了。你別聲張,扔出去,也算我看在知雪的份上饒秦巖一回。若是再有第二次,咱們就得討個說法了。”
如鴛素來是聽話的,並不問綺年怎麼討說法,開了後窗就把蛇扔出去了。綺年開啟食盒,原來底下是個夾層。如今已然九月中,蛇也快要冬眠,活動不靈,塞在食盒裡也不怎麼動彈,因此聽不到聲音。只是進了這屋子,屋裡暖和,又有飯菜的熱氣蒸著,這才活泛起來。想來若是她們不發覺,食盒扔在一邊,那蛇不知什麼時候就鑽了出來,等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再發現,便是連罪魁禍首也抓不著了。
這一夜安安生生過了,第二天早晨小丫鬟過來帶了綺年去天香苑用早飯。那裡是秦王妃出嫁前住的地方,也是種滿了牡丹花,秦王妃帶著趙燕妤就住在裡面,離著客院頗遠。綺年進去時,趙燕妤早梳洗好了坐著跟秦王妃說話,見了綺年隨口問安,眼睛卻只管往綺年臉上看。綺年知道她看些什麼,無非是想看看她有沒有被蛇嚇得一夜睡不好罷了。可惜她睡得很好,梳洗的時候攬鏡自照還覺得臉色白裡透紅的,因此任趙燕妤看,只笑盈盈給秦王妃請安。
因是在東陽侯府,秦王妃也不讓她伺候用飯,只叫坐下來一起吃。趙燕妤這一頓飯吃得都不安心,時而打量綺年,時而自己不知想些什麼,綺年只當看不見。秦王妃便笑向綺年道:“說叫你過來,其實也沒有什麼事,無非是陪著你兩個表妹說說話罷了。採兒不久就要嫁進咱們家裡,你們妯娌正好先親近親近。”綺年笑著答應,用了飯,就跟趙燕妤一起往秀水齋去。
秦採仍舊是笑臉相迎,坐下說了幾句話,趙燕妤就有些坐不住了。秦採不明所以,只當她嫌無聊,便笑道:“可惜如今天冷,不然倒可去群芳洲坐坐。”
趙燕妤一心想著去找秦巖商議,聞言便道:“這時候群芳洲菊花盡有,我們去坐坐也好。叫人生上了炭火,哪裡冷呢。我想著那湖裡養了些花鰱的,去釣幾尾給祖父熬魚湯喝倒好。”
老東陽侯本是個有大志之人,少年時一心想著叫秦家在自己手中再發揚光大,誰知就因為太出色了,一道聖旨下來尚了公主,這仕途上也就全斷絕了。雖則不敢抗旨,也與公主和睦過了一輩子,到底是心意難平。日常愛以酒澆愁,兒孫們又都是些讀書習文的,與他志向不合,因此都不怎麼親近,倒是對趙燕和格外偏愛些。秦楓秦採是女孩兒,更與這個祖父見得少了,雖知祖父已然不起,但要她們打心眼裡悲傷,卻也不能。聽了趙燕妤的話便都點頭。既有了這為祖父釣魚的幌子,又有縣主頂在前頭,自然都願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