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等等,我去交代一聲。”他從來不知道怎麼拒絕她。
匆匆返回診室的時候,過道上已有相熟的醫院同事在好奇地張望,他找到吳醫生,說明有事要暫時離開一會,吳醫生笑著應允。
紀廷沒想到止安要帶他去的地方並不需要走出醫院大門,他們繞過門診大樓,直接走到後面的住院部。走進電梯的時候,止安按了五樓。紀廷對於這裡是輕車熟路,五樓是醫院肝膽專科的重症病房,他有些詫異,“止安,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止安側面對著他,好像在專注地看著電梯的指示燈,並沒有回答。
電梯並沒有在中途停下來,一路直升上五樓,他們穿過長長的光線昏暗的走道,一路上只聽見兩人的腳步聲。同樣是醫院,這裡相對於其他地方要多了一分死寂。
紀廷在醫院久了,所以他知道,肝膽科的重症病人死亡率通常比較高,住在這一層樓的很多都是該科的腫瘤晚期患者,幾乎每天都會有病人死去,然後新的病人填補進來,一個地方少了生機,自然就會顯出幾分陰森。
他跟著止安往前走,疑惑和不安同樣困擾著她,可是她什麼也不說,只是領著他往前,最後,當她駐足在528病房前時,他才感覺到她抓著他的手是異樣的涼。
“止安……”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了她的惶然。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似在做最後的掙扎,最後還是毅然推門進去。
出現在紀廷眼前的病房格局跟紀廷熟悉的雙人病房並無二致,只不過原本兩張床之間的地方橫著一道厚重的屏風,站在他們的方位完全無法窺見裡邊的情況,屏風外原本應該擺著另一張床的地方被一張簡單的長沙發取代。
如果說這些都不足以讓紀廷驚訝的話,那麼此刻坐在沙發上的人著實讓他吃了一驚。謝斯年絲毫不理會紀廷的驚愕,他只是在看到止安之後,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還是來了?”
止安抿著唇地點了點頭,她拉著紀廷走到屏風的旁邊,問謝斯年道:“醒著嗎?”
謝斯年無聲點了點頭,遂對著屏風內的方向,略提高音量說道,“汪茗,她來了。”
紀廷望了止安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平心靜氣地等待裡邊的反應,很長時間,屏風內半點動靜也無,就在謝斯年臉上也露出了焦灼之後,才有一個聲音說道:“斯年,你去幫我叫護士。”那個聲音很低,語速也很慢,但字字清晰。
第十五章紅粉骷髏(2)
謝斯年會意地按亮沙發旁邊的呼叫燈,很快,一個三十出頭的護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也沒說什麼,便直接走入屏風背後。裡面依然沒有傳來對話的聲音,好幾分鐘後,才聽見病床輕微的咯吱聲。
那個護士走了出來,對謝斯年說:“可以進去了,但以她現在的狀況,最好還是不要逗留太久,”
謝斯年點頭,也看向止安。紀廷覺得自己的手被止安暗暗地捏緊,被她不由分說地帶進了屏風內,謝斯年並沒有跟他們一同進去
裡面的設施相當簡單,只有一張病床和床頭的一個矮櫃,窗簾是拉開了,午後的陽光投射在半坐半靠在床頭的人身上。那是一張枯瘦到難以想象的臉,此刻上了一層淡淡的妝,遠遠看起來氣色還不算太灰敗,頭上戴著一頂相當別緻的帽子,但是細心看不難發現,帽子下殘存的頭髮並不多。
止安往前走,她的手沒有從他手上鬆開,所以他只有跟著上前。床上的人很明顯已經十分虛弱,就連這樣半坐起來的姿勢對於她來說都是一項艱鉅的工程,她看著床前的止安,連呼吸都清淺到微不可聞。
疾病和死亡對於紀廷來說都不是出奇的事,他從走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從那雙已經混濁的眼睛裡知悉,病床上這個被稱做汪茗、據他所知很有可能是止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