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比傷還可怕。他們不怕血戰,無懼負傷,但總不能在完全沒吃東西的情形下血戰負傷。
他們決定無論偷也好、搶也好,都得要弄點東西充飢再說。
他們去了幾戶人家,討吃的,全部沒有,梁小悲光火了,問:
“那你們吃什麼?難道你們不吃可以活到今日嗎?”
那些瘦骨嶙嶙、衣不蔽體的百姓倒很樂意回答問題:
“我們賣掉老婆、賣掉兒子、賣掉女兒,能賣的都賣了,只換一兩頓好吃的,剩下的都得交給官差辦花石獻呈聖上。”
“要吃的,還是有的,我們吃蓬草,那味道像糖一樣,吃了只求餓不死。但近月天旱,年來無雨,蓬草也沒了,草根也挖盡了,只好割樹皮來吃。榆樹皮的味道不錯,你們可以試試看,但近的都給吃光了,只好吃其他樹皮,吃了有時反而可以早些死。”“還有一種叫觀音土的,是石塊,用水煮沸成糊,味道腥羶,吃一點就飽,但不久就腹脹不止,土和泥在肚子裡還原為無法痾瀉,墜脹而死。我們原來貧苦的早就給壓榨光了,本來富有的也給劫奪淨了,我們這一帶正為奇花異石呈給皇上,大大小小官員都多多少少撈一筆,這兒還好,鄰縣已開始吃人肉了。
這次她忍住不吐。
忽見一小孩趴在地上吃東西。
她興高采烈地拍手叫:“終於有東西可吃了。”她這回倒不是為自己找到吃的而高興,而是為那皮黃骨聳腹脹的小孩而喜悅。
但行近一看,卻見那小孩吃的是糞便。
他太餓了。
就在這時,只見一人血流披臉,顫顫晃晃地走來,邊哀叫道:“我的頭呢?我的頭哪兒去了?請行行好,替我找頭!”
張三爸等定睛望去,只見來人整個鼻子給人削卻,發亦剃光,臉頰血流不止;眾人雖歷過江湖大風大險,也不禁駭然。
鄉民都說:“這本是商賈,敢情是來到這一帶,貨銀全給劫了,妻女也給擄走,他的鼻子也給人削下來吃了,於是就瘋了,這兩天都在這兒找他自己的頭。”
張一女聽了,就很同情:“爹,我們要不要去幫他?”
“幫他?幫他找吃的,還是找妻女貨物,或是找害他的土匪一把燒殺?”張三爸慘然道,“我們現在,恐怕連自己都幫不了自己了。”
忽見一個人影,掠了過去,按倒瘋子,替他止血裹傷。
卻正是“失蹤”了一段的時間的:
鐵姓少年。
看樣子,起初那瘋漢似還不情願,故而掙扎甚劇,但後終不再掙動。那少年敢情很有兩下子。
“爸爹,你覺不覺得這少年人神出鬼沒,很是有點可疑?”
“可疑?”
“他來路不明,”蔡老擇說,“還是防著點好。”
張三爸道:“也不怎樣,他一直都是幫著咱們的,切莫把朋友逼成了仇敵。況且,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少年人罷了,他能做什麼?”
“爸爹歷難,反而更仁慈了。”蔡老擇不表同意,並說,“可是,對敵人仁慈無疑就是對自己殘忍。你不殺龐捌,那是放虎歸山,當年魏武王只因疑心就殺洛陽呂伯奢一家,但他也因而能挾天子而令諸候,成蓋世之雄,今龐捌卻是罪有應得,該死之至。”
當然由你打頭陣
蔡老擇所說曹操殺呂伯奢事,張三爸是明白的。他手下養有不少能人異士,像梁小悲便精擅輕功雕版之術,何大憤精幹刺繡紡織,陳笑擅於陣法韜略,謝子詠善於卜算繪圖,鄭重重則是悍戰刀客,蔡老擇則專研史書兵器。他常常聽從身邊這些高手的意見,綜合分析後,再作出判斷,集眾人之得,可保不失,其實,這也就是張三爸有過人之能、用人之得。
曹操原跟呂伯奢是故交,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