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凌夫人也是女中豪傑,只要不在凌大將軍身邊,我們也就不那麼投鼠忌器了。”
小刀很高興,忍不住去看冷血。
冷血剛好也在看小刀。
兩人對視了一眼。
四目交投,好像瞬息間的纏綿。
——那是一種眼色交流的驚豔。
很快。
不留痕。
只在心裡泛起漣漪:
(啊,這個人,我曾為他而受辱,而他曾在我受辱的時候救過我,啊,這個漢子……〕(哦,這女子,她曾為我受辱,我曾眼看她受辱,哦,這女子——)
這樣想的時候,也不知怎的,因為同經歷了那一幕,兩人都很有一種親暱而秘密的甜蜜,漾上心頭,連同慚愧與嬌羞。
追命卻注意到了小骨的神情。
小骨的魂魄就像不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也發現了唐小鳥的神情。
她望小骨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魂魄附在那兒似的。
追命心裡不禁暗暗嘆息。
他想起一首歌。
一朵花。
一個人
一首熟悉的歌。
一種會轉色的花。
一個叫小透的姑娘。
張書生忽然問小骨:“你還當凌落石不是你親爹?”小骨握緊了拳頭,半晌才道:“親爹會殺兒子的嗎?”“會。”蘇秋坊回答得斬釘斷刃一般的爽利,“歷代君王帝后,殺的不少是親子親屬!”
小骨慘笑道:“反正,他也不當我是他的孩子。”
張書生再問:“如果你遇上他,你會怎麼辦?”
小骨沒精打采地道:“我避開他……反正,我是怕了他。”
張書生又問:“如果他對付你孃親呢?”
小骨心亂如麻:“他會對付娘?……你說,他會怎麼對待她?”
蘇秋坊忽道:“譬如殺了她。”
小骨駭然道:“不會的,不會的……!”
張書生叱道:“如果會呢?”
小骨仍不敢面對:“不會的……”
張書生:“他敢殺子,他會不敢殺妻?有一種人,誰礙著他前路,他就會清除一切障礙。”
小骨慘然道:“我……我能做什麼?我不是爹的對手,我,有心無力,我——太累了。”
“小骨,你還年輕力壯,就算不依仗父蔭,也大可頂天立地地幹出一番事業來,實不必如此失望。”
小骨彷惶地道:“……我憑什麼去闖江湖?我一向沒有運氣,連貓貓……她也死了,這世間懷才尚且不遇,何況是我這無才無德的人!我在‘大連盟’和‘朝天門’,就很不得爹……大將軍的歡心,爹身邊的人不是對我阿諛奉迎就是說假話,不然就當看不見我這個人,我沒有朋友,常受小人所妒,我這般沒人緣,怎麼闖這波濤萬重浪、風險萬重山的江湖呢!”
唐小鳥忽然冷叱道:“你能夠的,你有才幹,你也有朋友的。”她的聲音很低沉,但說來連沙帶啞的都是沉潛力量。
張書生和蘇秋坊對看了一眼。
張書生蔑然地說:“大家都聽到了?有些人說他累,他怕,他運氣不好,他懷才不遇,他為小人所妒,他有心無力…——”
蘇秋坊接道:“當我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大可明白,他真正的問題只在:沒有勇氣去面對和反省自己,一味想逃避而已!逃避,問題會更大,能逃到幾時?逃得一時逃不了一世!面對,自己比問題更大,就算面對屢戰屢敗,也還可以屢敗屢戰,面對得了這次,就可以面對全部!你這樣軟弱,怎麼為‘不死神龍’冷悔善報此血海深仇!?”
小骨低下了頭。
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