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親自出府,到河房裡接秦萼兒、秦八兒姐妹倆人和董冠兒。
秦家姐妹住在新城河南頭,董冠兒原住在舊城官河邊,連震云為了方便歇宿,特意給她在新城小秦淮河南買了三層地枕河小樓,兩家相距不遠。
連大河先接了董冠兒,傳了連震雲的話,見她穿了身素青衣裙,只戴了枚宮制珍珠鑲銀珠花,斜插一枝新翦下的並蒂粉色醉芙蓉花,懷中抱了月琴,甚是雅緻,便讓人抬過小轎,帶著她到秦家。
一艘花船停在綵衣街秦家水巷前,秦家兩姐妹從箱底翻了兩身素色綾祅兒,將花船送來的香噴噴的新鮮桂花塞了貼身香包,出門到了轎前。
董冠兒悄悄將一對足金耳環塞進連大河袖口,“大管家,平日府裡喚奴們,不過打發小廝們來,最多也就是二管事走走。今兒怎地巴巴兒使了你來?爺向是喜歡濃豔些,今兒怎的——奴們心裡沒底兒,怕舉止出錯,惹爺生氣,還請大管家提點一二。”
連大河看著那花船慢慢駛離了秦家小樓,從水巷駛向了城外虹橋,回頭掃了三女一眼,輕輕笑道:“我原也要提醒三位姐姐一聲,今兒府裡不同往常,請了府臺夫人飲宴,你們唱曲兒便是,記得別向爺跟前湊。”
三女聽得是新任揚州府臺地夫人,皆是一驚,知曉禮數半點亂不得,連忙應了。董冠兒輕笑道:“便是大管家不說,奴們也不敢,不說姨奶奶看著,便是那位桂姐姐也好生厲害……”
“姐姐們,這話兒也就能唬唬大船那傻小子,一個月有十五天,爺是住在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麼?府裡幾位再厲害能強得過你們去?”
秦八兒嘆了口氣,“大管家,奴們更厲害也比不上那位梗枝姐姐,便是一個月裡不見得去一回,也生生地懷上了……奴們雖是被爺梳了籠,插了釵,訂了下來,如今都過了兩三年,還是沒下茶抬進府裡去……”
“現下且別思量這些,爺向來不虧待自個兒的女人,你們地吃穿用度不比府裡的桂姐姐、蕊姐姐少了半分,不過是等一陣兒罷了……”
董冠兒聽得他話裡有話,連忙從手上褪下赤金鐲子,塞了過去,“大管家,還請看在平日裡奴們一向敬禮大管家的份上,給奴們一個底兒,也好叫奴們安心。”
連大河微一猶豫,秦家姐妹上前含淚哀求,連大河低聲道:“我也是私下揣摸地,作不得準,我估摸著你們若是要進府,多半得等爺娶了當家奶奶,當家奶奶點頭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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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漕連府裡的董冠兒
西園的湖足有五畝方圓,遍值蓮荷,原是個葫蘆型處架了一座白石飛橋,連線內外宅院。東邊挑出一個玲瓏水閣,西邊伸出一片敞亮水榭,中間以曲廊迴環相連,皆是精巧絕倫。
齊粟娘與蓮香並肩走到西水榭欄邊,當眼便見得一座長約九丈,寬有四丈的穹頂六柱大畫舫泊在欄邊,船上油綠杆,紅隔窗,中間大艙伸出矮欄,如水亭水榭一般,可依欄觀景。欄邊垂著層層斑竹青帘、白紗幔帳,叫人看不清裡頭。
李四勤走在前頭,正要上船,卻被連震雲拉住,“兩府裡女眷走動相熟了,才能少些忌諱。”李四勤一愣,裂嘴笑道,“大哥說得是。”便退出西水榭,走到東水閣中,一起喝著菊花酒。
管船的媳婦、撐船家人已上了船,半葉、籽定領著人正佈置席位、茶具。齊粟娘見得這碧波殘荷,放目無邊,也不禁心神大暢,笑著和蓮香一起上了船。
連震雲見得女眷們上了船皆坐在欄邊,隔著竹簾看景,“這是在家裡,讓她們把窗上簾子都捲上去罷。”
說話間,四個撐家人用竹一抵石岸,大畫舫便緩緩從西水榭邊蕩了開去,枝兒只覺得腳下亂顫,嚇得只想蹲下,又怕丟了府裡的臉子,也想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