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爺爺去正院交了銀錢。今天賣菜的還有上回許下的五兩香火銀子一起。
回來之後,一家人正你推我讓的在那裡分著落落從集市上帶回來的包子。
田家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因此落落吃了兩口之後就突然想起來今天聽言棋說的雙份嫁妝的事兒來,“爺,你問了大奶沒有?那嫁妝的事兒。”
田三爺一愣,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孫女的話。
他問過了蔣氏,蔣氏也承認了有兩份嫁妝還回來。可是蔣氏說完這些就譏諷他是不是還想把嫁妝吞回去,噎得他本來還想問問那些嫁妝換了多少銀子的也沒好意思問出來。
他默默的咀嚼著嘴裡的包子,突然就覺得往常鮮美無比的肉包有些索然無味了起來。
“咋?大奶又說你了?”
一看爺爺黯然沉默的臉,落落就將事情猜了個**不離十。肯定又是蔣氏罵他沒良心了。
想到這裡,落落心裡一堵——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分出去。她算是看透了,除非這個家分家,否則她們三房就會永遠這樣憋屈下去。
“沒,沒有。好了落兒別光顧著說話,吃菜吃菜!那嫁妝的事兒一會吃完了爺再跟你說。”
三爺回過神來,忙岔開了話題。
他話音剛落,突然就聽到院子裡響起了劉杏兒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喲!今兒吃啥好吃的呢!我這從門外面都聞到了!”
話音還未落,門簾子就唰地被人從外面撩開了,劉杏兒那高大的身子從外面探了進來。
待看到飯桌上整整齊齊擺著的幾個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她那眼睛就如見了肉骨頭的狗一般,蹭地就亮了起來。
坐在門邊的落落只覺得身旁一陣旋風颳過,身子重重向旁邊一歪,那劉杏兒就已經不請自來的重重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身邊。
田家窮,都是用的那種長條板凳,並沒有單張的椅子。這極大的方便了劉杏兒的動作,而落落則是一臉的晦氣站起身來。三伯孃身形高胖,一個人佔兩個人的位置不在話下,又加上此時她刻意的橫過身子。若不是自己見機得快,差點就摔倒了。
劉杏兒毫不客氣的衝著正中白胖的肉包伸手,手指上的汙泥殘垢清晰可見。
落落阻攔不及,只得在心裡哀嚎一聲,“完了,她這一爪子下去,估計沒人能吃得下了。”
小八在最裡面坐在三爺身邊,他最小,大家自然也是可著他,將那肉包儘量往他面前放。
此刻見三伯孃的“魔爪”就要伸到可愛的肉包身上去了,他顧不得多想,飛快地伸手,一下連盤帶包子就將東西扒拉到了自己懷裡。
見三伯孃抓了個空,落落鬆了口氣,暗暗在心裡為小弟的舉動叫了一聲好。
而小八則是有些呆呆的,剛剛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這會子回過神來,他不由窘迫了起來。劉杏兒也有些沒反應過來,明明看好的包子,咋就突然跑到小八懷裡去了呢?
“那個,我……”
“我啥我!”落落最先反應過來,將臉一板,“還不快把這個拿去供到神龕上去!家裡好不容易見一回葷,可要先請先人吃了我們才能動!”
說完,又衝著小八擠了擠眼睛。小八反應了過來,蹭地跳下了凳子,抱著包子就進了爺奶的睡屋。莊戶人家都習慣將神龕擺在家裡年長者的臥房裡。
剛來的時候落落還曾吐槽過這樣擺在睡房裡,燃香的氣味忒難聞。這會子卻無比的慶幸起這個習俗來。
直到小八小小的身子蹬蹬蹬的消失在門內,劉杏兒這才回過味兒來。他們這是不想讓自己吃啊!
若是一般人,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定會覺得羞慚,不好意思。而劉杏兒何許人也?可以說臉皮堪比城牆,奇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