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可笑的還是看他一臉淫笑地跑去上廁所,屁顛屁顛好似撒歡的野馬,然後就聽到裡面傳來的一陣“嗚啦嗚啦”的亂叫,接著見他一臉滿足地提著褲子從衛生間出來。他說還是在家裡舒服,沒有在外面那麼拘束,不然每次上公共廁所都跟偷情似的,還怕被別人聽見。
作為他的朋友,我其實很想勸他點什麼,不過從他“自給自足”的生活裡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只是隱隱覺得這是種不好的生活狀態而已。這就好像你看一個怎麼吃也吃不胖的人在那裡坐著吃了一整天一樣,你也想勸他這樣的生活方式不好,但你一說他,多多少少給人一種羨慕嫉妒恨的感覺。
不過單從生物學的角度說,我覺得這肯定是個病,畢竟如果所有人都能從撒尿中找到超越性的快感,那人類早晚是要滅絕的,不然人家都忙著上廁所了誰還生孩子玩啊。況且就算人類不滅絕,我們的社會也肯定會發生廣泛而且深刻的變革,至少公共廁所的票肯定要比桑拿城夜總會賣得貴了。
而自從上廁所變成了一項娛樂活動後,小高也變得有些頹廢。他會每天喝非常多的水,然後不停地跑廁所,多的時候一天能跑二三十趟,就好像抽菸抽上了癮一樣。這帶來的直接影響是,他家裡的水費噌噌地往上漲,這裡麵包括他喝下去的跟衝馬桶沖掉的。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甚至會喝一大杯水,然後坐在馬桶上等,這儼然變成了他表達悲傷的一種方式。
有一天領導找他談心,說:“小高啊,你最近工作怎麼老是出錯呢?總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啊。”他信誓旦旦地說:“只是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而已,沒關係的,過幾天就好了。”領導說:“如果是身體的問題,你可以請假去看病嘛,不要硬撐著勉強自己,這樣反而耽誤了工作。”他說:“我的身體很健康啊,哈哈哈,一點毛病都沒有的,這個您大可以放心……啊,對不住,我得上個廁所,實在是憋不住了……”然後他就從領導的辦公室衝出來了。
其實也難怪,他每天不停地跑廁所,工作不出錯才怪,而且他的毛病發展到後面,漸漸從自己願意跑變成了不得不跑。更糟糕的是他沒法憋著,畢竟水龍頭整天開開關關的,早晚也會變得關不緊,所以每次開車上下班的時候,他都得在車裡備著幾個塑膠瓶子,不然一旦遇到高峰期堵車,他就悲劇了。不過我琢磨著要是旁邊的司機透過車窗看見,大概也覺得奇怪,那表情那動靜,知道的以為他在解決個人問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大白天的玩車震呢。
終於在上上個月的時候,小高被自己給弄報銷了,去醫院做了個檢查,腎和膀胱都出了問題,後來做了個手術,切掉了一個腎。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見他全身插滿了管子,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我湊到他耳邊跟他說,人家的腎都是切去賣錢的,你這用壞了白白切掉不說,還得自己花錢請人切,真是太浪費了。
他卻依然用半死不活的語氣跟我說,少個腎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最擔心的其實是等他病好了,以後撒尿就沒有快感了。
不過說來也怪,出院之後,小高的快感就真的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就好像當初不明不白地有了一樣。他跟我說他很失落,還不如手術失敗死了來得痛快,覺得人生頓時失去了意義一般。
我勸他說,你大可以這樣想嘛,你就當自己從來沒有得過這個怪病不就完了。不過話一出口我也覺得有點沒說服力,就好像你勸一箇中了五百萬大獎,過兩天又全被偷走的人一樣,畢竟對於曾經擁有過的人而言,心態早已變得完全不同了。
因為擔心他想不開,我昨天晚上又跑去他家裡看望。
一進門就見他坐在沙發上正樂顛顛地挖著鼻孔。“你沒事了麼,怎麼忽然看起來心情大好?”我很奇怪地問他道。“我今天忽然發現我鼻子內壁很敏感哎,挖鼻孔的時候竟然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