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大家款步而來,氣度嫻雅,恍然若仙,忙站起斂衽行禮:“小女子周清野,來叨擾程先生了。”
程秋硯眉心一動,心中有些驚訝,據聽聞這位小姐連大儒都不尊不敬,卻對她彬彬有禮,要知道在世人眼中他不過是個戲子,玩物罷了,哪用得著管家小姐客客氣氣的。
心中有些感動,虛扶一把:“小姐太過客氣了,請坐。”
林孝珏不敢先坐,等程秋硯坐在石凳上她才輕輕落座,好像那石凳是什麼了不起的珍寶一樣,怕壓壞了。
程秋硯笑道:“小姐今日怎這麼有空?”
林孝珏碰到真正有才華的人都是十分佩服的,而且這程秋硯又年長她許多,就像是長輩一樣,故而獨自跟程秋硯坐在一起有些拘謹。
但她不是扭捏之人,道:“先生原諒我喜歡直來直往,平日裡也沒有跟先生問過什麼安,這次確是來請求先生幫助的,還請先生原諒則個。”
程秋硯聽了哈哈一笑:“小姐對程某有救治之恩,怎還說什麼客套話,這正是程某報恩的時候,小姐有什麼事不妨說來,只要是程某能做到的,就算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林孝珏不敢託大,小心翼翼的將林老夫人的病情講了一遍,道:“祖母是心病,所謂無情之物難治有情之病,心病還得心藥醫,所以要請先生幫忙了。”
程秋硯好奇道;“可程謀也不是大夫,如何能幫小姐為老夫人醫病?”
林孝珏嫣然一笑;“真的是十分麻煩的事,小女子想請先生幫忙改一改戲。”
“改戲?”
林孝珏道:“我祖母是因為聽了紅鬃烈馬的結尾覺得憤憤不平才生的病,所以想請先生把戲文改了。”
程秋硯聽得有趣,問道:“那小姐有什麼想法沒有?您說要怎麼改?”
林孝珏道:“這個戲裡,薛仁貴靠的是自身武藝和智慧奪得的江山,咱們不能抹殺別人的人格魅力,他的結尾不用改了,王小姐情竇初開的時候鍾情於薛仁貴那也是因為薛仁貴有著他的優點,優秀的人有人喜歡雖然後悔,但也不能就不承認自己當時眼瞎,所以開頭也不用改了。要改的就是王小姐知道薛仁貴又娶代戰公主之後,理應離開薛仁貴,求得父母的原諒,重聚親情,共享天倫之樂。”
“要這麼改?”程秋硯神色有些呆滯,這樣的結局不合理法,世人眼中,薛仁貴沒有拋棄糟糠之妻,坐上龍椅之後讓王寶釧當東宮娘娘,這就是他有情有義的地方,如果王寶釧不識抬舉就因為薛仁貴另娶就斬斷夫妻之情,那是犯了妒忌這一條女戒了。
林孝珏給陳秋硯思考的時間。
過了一會程秋硯難以置信的搖著頭:“這樣一改,怕世人不允。”
林孝珏這時抬起頭來:“所以小女子才來找先生您幫忙,旁的人肯然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種情懷,在小女子看來,既然男人能領取,女子就可以改嫁,這才公平。”
程秋硯不受她激,道:“世人要的不是公平,是穩定,這麼一改有教唆女子反抗男子之嫌,這世道一步穩定了,不光是男子害怕,女子也會害怕,你確定這是女子想要的?”
“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有她經歷過更好的,才知道不想要什麼,千百年來,我們的民族不斷的更惡勢力抗爭,改朝換代,推翻一個又一個政權,尋求的從來不是穩定,就是公平,除了公平,還是公平,所以聖人說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有人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今天我也想說一句,女子也是人,心裡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憑什麼女人就要做世人眼中的好女人?何為好?何謂不好?我偏偏就要做一個世人眼中不好的女人,但讓她們都知道,我活的比她們快活瀟灑的多。”
程秋硯面帶說不清的笑:“小姐還真是大膽,什麼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