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絆絆前進的過程他記憶猶新;可是腳下的路早已經模糊。
苗易一定會在那裡,他這樣堅信;這一帶不怎麼有人經過;連路中間都長滿了植物;他本來方向感就奇缺,這樣的地方;他早已經迷失了,只能憑著感覺前進。
苗易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那是極力壓低腳步才會發出的聲音,需要掩飾自己的行動,必然是莫老七一夥的。
她躲藏的地方可謂是得天獨厚的隱蔽,是個凹陷的土坑,前頭長滿了灌木和雜草,幾乎不能看出這裡原來的缺失。
透過前頭濃密的椏枝,果然看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臉頰上滿是血跡,怒氣衝衝的,齜牙咧嘴的樣子也格外兇狠,他走得很輕,那種謹慎猶如獵人追捕動物時的小心翼翼,讓苗易知道他並不想驚動她。
莫老七鼻子很靈光,尤其是對血液的味道,從前他甚至可以嗅到幾十米外受傷獵物的味道。今天大概自己也流了不少血,有些混淆了,他格外專注,那條曲折蜿蜒路的盡頭,就是苗易的所在。
土坑的確很隱蔽,卻也有著致命的弱點,從前苗易與容北還是幾歲的孩子,坐下幾乎剛剛好容納,而如今她已然成年,即使坐著也不夠高度,只能繼續往下俯身,保持著一個吃力的動作。
“苗易,我知道你在附近!”莫老七似乎也是筋疲力盡了,放棄了繼續用味道追捕,直接開口恐嚇,“如果你乖乖出來,我保證不殺你,如果你要繼續躲著,一旦被我找到…哼,老子弄死你!”
苗易被他的話一驚,下意識越加用力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可是動作略大,觸動了洞口的草,莫老七何其敏銳的人,立刻發現了動靜,怪笑著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這一刻,她連呼吸都忘記了,只死死盯著他的腳,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近在咫尺,她閉上眼睛,腦海裡是莫老七最後的動作,舉著黑色的槍指著她的位置,獰笑道:“去死吧!”
接著是巨大的槍響,驚動了書上的鳥群,然後又是連續的兩省槍響,或許是恐懼又或許是身上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她想…也許是她死了。
暈過去的苗易自然不知道,就在那一片灌木後頭,莫老七渾身是血地躺在那裡,眼睛瞪得老大,表情猙獰到極致,然而,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了。那三聲槍響全部都打在他身上,心口脖頸,最危險的地方,血液緩緩流出,染紅了泥土。
容北捏著槍,頭上還冒出極淡的白煙,顯然是開槍後的結果,他自己都不知道,槍法可以如此精準。剛才見到莫老七對著前方舉起槍的剎那,他也是毫不猶豫地出手,莫老七並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專注地盯著前方。
丟掉槍,從土坡上跳下去,撥開濃密的椏枝,後頭露出的是苗易蒼白而失血的臉龐,頭髮凌亂,衣衫襤褸,特別是身上有很多血,簡直狼狽到極點。
這個地方,他和她曾經躲了一夜,看著綁匪在眼前一次次經過,在他害怕至極險些要叫出聲來的時候,是她用小手兀自他的嘴,才免於被發現,就在這裡,那個小姑娘成了他的命。
苗易閉著眼睛,容北驚慌,連忙伸手湊到她鼻尖,呼吸很淺,卻還平穩,她還活著,忍不住將她攬進懷裡,幸好…她還活著。
忽然有水滴落下,大顆大顆砸在身上,有點疼,能感覺到疼痛便說明他們都還好好的。“苗易,我們回家了。”收緊手臂,將她往上託了託,嘴唇印在她的發心。
“苗易怎麼了?”因為淋了雨,容北面上不停往下淌的水漬讓姚警官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特別是苗易悄無聲息地躺在他懷裡,安靜得沒有生氣,不得不叫他懷疑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還活著。”容北眨了眨眼,釋然地笑出來,那種解釋就好像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都安心。
另外三名綁匪已經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