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卻沒有迴避喬以函的注視,那上面甚至有一種看到故事結局的瞭然與解脫。
膝蓋終於與米黃色的長毛地毯輕輕接觸,從容筆直的跪在喬以函面前,臉上沒有不甘沒有憤怒更沒有孟秋桐所期待的屈辱。只是跪著,嘴角是一絲淡淡的淺笑。
“是的,我欠你一聲謝謝,也該還你那一跪。如果這輩子我們都因為對方曾經不幸過,互相抵消了各自的一句‘對不起’。我還應該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在醫院裡你輸血救我。”
“你這一聲謝謝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吧。”喬以函悠悠一笑,“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過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老實說我有過。這麼多年過去了,終於也看清了一個事實。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人再強,也有無法改變的命運,比如血緣比如我們的糾葛。既然無法改變,又何必執著。執著於磨滅我們的血脈相連,執著於把我們恩怨情仇灰飛煙滅。很對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傷了就是傷了,愛了也就是愛了。不管我是否得到了我想要的,至少我無怨無悔。我想你母親也是,希望你也是。……無怨無悔。”
凌子墨繃直了下巴,直直的盯著從容,他知道她□的後背有著不遜於他的固執。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
喬以函最後看了眼從容,便朝孟秋桐說道,“媽,可以回去了嗎?在凌少的地盤上做到這份上,你應該滿意了吧!”說完也不等她反應,便率先出了客廳。或許她根本也不在乎從容是否聽進了她的話,也不在乎她母親是否會跟上。
喬以函快步走著,她只想快快的去感受室外明媚的陽光,即使它們無法驅散她長久以來內心的寒冷。快快了解吧,她與從容所有的一切。她不知道從容怨她有幾分,卻深深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無法擺脫的糾結。在從容眼中,她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但事實上知道從容存在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不再是公主,至少已不可能擁有公主的幸福。她失去了父親的關愛,也失去了母親的關注(因為孟秋桐把更多關注投注到了從容身上,即使那是恨),最後再失去了韓琦可能的愛,也失去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不要去恨,不要去恨,她不想變成母親那樣,一輩子生活中怨恨中,以至於面目猙獰。所以她不恨,也不怨任何人,只是在這並不長的人生裡留下了幾許水滴,不是眼淚,只是有些潮溼,有些潮溼而已。
孟秋桐轉頭瞪了眼一直呆呆的喬盛華,示意他一起離開。但喬盛華並沒有理會,而是徑自走到從容跟前,伸手想扶起她。從容避開他伸出的手,兀自撐著旁邊的茶几自己起身。微垂的頭並沒有看他。
“小容,是爸爸對不起你,連累了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我媽。是到死都念著你的她。”從容沒有哭訴呵斥,也沒有憤怒咆哮,只是平靜的訴說,因為她只是訴說一個事實,不帶任何情感的。
“是,我對不起從靜……”
“喬盛華,你少噁心我,不要一口一個從靜的叫著那個賤人。她都死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念念不忘。難道只有她的感情才是感情,才值得珍惜,我的就被你棄若敝屣。”孟秋桐恨恨道;“一個勾引他人丈夫,破壞他人家庭的女人,到死都只能被人嘲笑是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孟秋桐,你給我閉嘴……”
“可以了嗎?兩位。你們誰也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談論我母親,喬先生,喬太太,請回。”從容不大不小的聲音打斷了喬盛華對孟秋桐的呵斥。
“小容……”喬盛華又一次吶吶不成語。
“喬先生,希望這是我們有生之年最後一次相見。母親愛你至深,至死都沒有怨過你一句。在我眼中,她的愛當然珍貴無比。但並不表示她所愛著的那個人也同樣珍貴,你根本不配。如果你真的愛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