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他說得誠懇,卑微。
淡笑的陳遠,表情未有任何變化。
只是吹了口氣,身旁被無名之劍劈砍出來的深淵,陡然合上。
早已被轟碎至砂礫、石塊的房屋,卻漸凝成了原樣。
枯苔爬滿的磚道,兩旁栽立著桃樹,略有枯敗。
“該入春了。”
陳遠淡笑著說。
枯苔化青,桃花盛開,雲霞亦照下溫熱陽光。
真是入春了。
周陽一時看呆了,他怔怔地半張著嘴,心中恐懼與震撼填滿,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遠笑著,揮手,手中落下一桃瓣。
他說,
“化生為死不算作能耐,以物替物,更不算多高明的把戲。”
“唯有以死化真,以腐重新,才是耍。”
“詭道的能耐,出了這小界,便是人人喊打的,你心思不正,就是耍得這小界中人團團轉,又能如何呢?”
“可笑的假道。”
“吾之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不算高明,只能把物盤活,卻活不了人,但我亦認識妙手回春,醫天道,救死人的醫者。”
“萬世萬物本真,你卻總要做這虛妄,那吾只好,親手幫你了。”
陳遠笑著說罷。
便是碾碎了鬼尊最後一絲求生的意志。
連帶他的假道之驕傲,也一併葬送在,這個桃花開滿的街道里。
周陽,亦說是鬼尊,他微仰著頭顱,再也變不出任何把戲了。
與眼前這人對上,他只覺得,是和不同層次的存在對上了。
譬如自己是個凡人,那眼前人,就是至高……
差距比之雲泥還大。
周陽閉上雙眼,癲癲地笑了幾聲,說道:
“陳祖啊……你才是……最會耍的哩。”
陳遠淡笑著,什麼都沒說。
只是探出一指,卻如無數道天劫合併,點在周陽身上。
啪。
周陽碎了。
渾身成了攤粉末,便很快被不知何處刮來的春風吹走。
周陽還是憑著幾十萬年的能耐,留下了一句話,
“陳祖,若瞧見太嶺山虎鏢局總鏢頭了,代我向他老人家問好,就說……”
“陽子不怪你殺了他全家,江湖事江湖了,陽子謝過您老人家的養育之恩,只是,下輩子,再來盡孝。”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也不知這周陽臨死前,是在耍,還是太過代入自己的角色。
面上沒有多餘表情的陳遠,也是有些難以想通了。
其實周陽的本事也算不錯,能耍過天道。
只是這周陽造了幾十萬年的殺孽,也便一點好話都不可給留了。
周陽碎成了渣滓,被一場春風吹得乾乾淨淨。
這攪渾了整個陸上神洲,幾十萬年風雨的鬼尊,竟是被陳遠幾息滅了。
但究竟是不是陳遠,便不好說了。
只是落在郎居士與寧如雪眼裡的,卻是如此景象。
郎居士胸口的血洞已然消失,只是此刻的他,卻像看著鬼一樣,不,是比看鬼還驚駭的目光,死死盯著陳遠的背影。
他瞧見了什麼?
郎居士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自家師侄,不是才神通境麼?
又……怎麼會?
瞬殺了鬼尊這龐然巨物呢?
不對勁……
郎居士瞥向一旁同樣呆立著的寧如雪,他說:
“寧氏娃子呦,咱是不是,還困在假道里呢……”
聽著聲音,陳遠微側頭。
他忽視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