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長河,虛無人影如一葉扁舟,漂流其上。
那橫在長河間的黑手,已然刺目。
陳遠從那巨大手影旁飄過,卻不再被阻攔。
漸地,畫面輪播,每個錨點都在陳遠眼中跳動。
便是一個漆黑又虛無的空間,漸地被陳遠鎖定。
“轟——”
長河起浪,拍打兩岸。
陳遠這扁舟,便被拍至岸上。
他滿身的灰白褪去,重新染色。
現在,已出現在一片漆黑又森然的空間之中。
往天穹看去,卻能看到高大無比的崖地。
陳遠緩緩起身,呢喃道:
“無望崖,山間泗水宗……我已歸來。”
確認養劍的時間,陳遠便確信這未來與過去的時間流速是一致的。
距離自己被關入無望崖中,已過去六十一載。
“時間還足夠充分,九骨化生丹已然拿到……也不知趙滿城他們如今怎樣了,且罷,該是出去時候。”
思索罷,陳遠欲向望天穹中飛去,卻是身後忽地一沉。
猛一轉頭,便見著一個眼眶黑洞洞,失了雙眸,嘴巴裂至耳邊,鼻骨被削去,如人般身軀的鬼物,就這樣直勾勾盯著陳遠。
“是何詭祟?”
陳遠猛地抬手。
一道靈火便打了上去,直燒得那詭祟皮開肉綻,片刻化為焦炭。
但這不燒不要緊,一燒,卻照亮周圍所有空間。
只見得有無數只這般詭異長相的怪物,面露貪婪地環伺在陳遠身旁一週。
“怪不得這無望崖是放逐之地,刑罰之地,原來裡頭別有洞天。”
陳遠面色微凝,只覺得這些鬼祟當中,卻不乏有勘日境甚至魂將境。
漸漸地,這些詭物越來越密集,直堵住了上方的崖頂,這唯一的出口。
這些怪物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它們無聲地張開嘴,無聲地咆哮,一個個踩著一個個的軀幹,哪怕利爪陷入各自肉身間,血液流淌遍地。
隨著第一隻怪物的躍動,大片大片的詭物,猶如傾巢而出的蟻穴,向著陳遠施壓而來。
“既如此,那便殺光你們這些詭物!”
陳遠見被擋住了迴路,也是戰意昂起,手間祭出鏽劍,駭然躍起,便是劍光大盛,如大日現世。
——
山間泗水衙。
漸清峰上。
趙滿城偷摸爬上來,將臂彎間“地儺”級的牌子摘下,放在一旁,面上滿是疲憊。
靠著一處老樹樹根,低聲嘆道:
“也不知道陳哥現在怎麼樣了,數次申請下崖,數次都被駁回……無望崖中鬼祟遍地,陰邪食人,尊者進了也要飲恨,已經六十年了……哎……”
“吧嗒。”
趙滿城的頭頂忽地落下一滴水漬。
他茫然抬頭,卻看著一個戴著虎儺面具的女子,坐在旁邊伸長粗壯的樹幹之上,抱著壺酒,沒有蓋子,就這樣溢位滴滴酒水。
“姐……”
趙滿城怔怔開口,“你怎麼在這裡?”
虎儺趙霜輕輕揭下面具,灌了一大口酒水,緩緩道:
“怎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得得得,你不願說就算了。”
趙滿城煩悶地擺擺手,扯過地上的枯葉,蓋住了臉,頓了許久,才又開口道:
“陳哥已被關至無望崖六十載,可不知如今……”
“他無恙。”趙霜冷冷開口。
“你怎麼知道?”趙滿城有些驚喜道。
“直覺。”
“……”
趙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