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沉瑟險險要一個驚鴻使出來略開幾丈遠,這他媽都甚麼鬼東西?
「蘇提燈?」
像是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蘇提燈怯怯的從薛黎陷背後探出小半張臉出來,小心翼翼的看著沉瑟。
「怕。」蘇提燈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了頭,雙手卻勒緊了薛黎陷的腰不讓他走,喏喏道,「娘,別走,我怕。」
薛黎陷把佛經卷起來一個勁的扇風,只覺沉瑟看自己那眼神完全是殺意,現在額頭和後背一起冒冷汗,媽了個嘰的又不是自己把他折騰成這樣了,罪魁禍首還不是你,你你你!
「沉公子,事兒是這樣的……」
「蘇提燈。」沉瑟揉了揉太陽穴,他剛才分明看到蘇提燈把臉再度藏起來時嘴角邊那一抹狡黠的笑容了。
這人能傻,能呆?
他倒希望這人能傻了呆了。
可這人偏偏不會傻不會呆,就他媽是會瘋!
「其實呢,就是那天,蘇善人一起來想找你,看見你不在了……」
「我知道了。」沉瑟壓抑著心中怒火,儘量剋制著平靜道。
蘇提燈啊蘇提燈,這個人,簡直非得作死不可!
沉瑟眸光暗了一暗,果然,永遠不能小看這個孩子,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擅攻心。
是人情冷暖嘗多了,還是世態炎涼歷多了?
初見著時,他還無非是那個天真善良的漂亮娃娃,及至現在,竟然是會在一步邁出去之前,卻把十年之後的佈局挨個落了子的心思恐怖之人了。
欸。
沉瑟在心中落了幾嘆,頓覺一瞬間甚麼都離他遠去了,心中荒草枯墳林立,棟棟皆是讓人無奈至此。
蘇提燈,我又該拿你怎麼辦。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沉瑟覺得,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嚐到欲哭無淚的滋味。面上卻沒有太大波動,沉瑟反而難得的笑了笑,把胸中這口混濁的惡氣嘆出去,淡淡道,「外面出了點小事,我走的較急,來不及同你們說了。我曉得你的意思,這孩子也差不多是我拉扯大的,身負重傷,我卻突然又丟下他走了,他可能承受不了。」
頓了頓,不待薛黎陷再開口,沉瑟走上前搭住了薛黎陷的胳膊,使了個巧勁把他從廊階上扯了下來,繼續淡聲道,「想必薛掌櫃也是懂得那句俗語的,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回來了。」
薛黎陷拿著那被他捲起的半本佛經困得直打哈欠,聽聞此言頻頻點頭,連道是是是。
「那麼現在就不繼續勞累你了,你先去歇息歇息吧。」
「好好好。」此舉正合他意,蘇提燈這幾天是睡飽了就鬧,鬧完了就睡,他可幾乎是連著一個周沒有完整的合過一次眼,要不是有一身精湛的內力支撐著,他估計早就累趴了。
臨得要走出蠱陣了,又鬼使神差的想回頭看一眼,畢竟蘇提燈剛才抓自己抓的很緊,估計是不太想讓自己走。
可他也知道,不是不想讓自己走,是不想讓「娘」走。
反正不是指的自己,回過頭去,才發現沉瑟已經俯下身,把手裡那油紙包拆開遞過去了,擋住了蘇提燈的面容,看不到他甚麼表情。
又想了想,無論怎樣說都跟自己沒多大幹繫了,還是走吧。
沉瑟感受到薛黎陷徹底出了蠱陣,這才淡聲對綠奴淡淡道,「去柴房多燒點熱水來,我不去找你,你不用回來。」
綠奴怔了一怔,還是聽話的也走出去了。
等著綠奴也走了,沉瑟便把蠱陣的陣眼改了一改,重新起了個陣,這才又慢慢踱步回榻邊。
蘇提燈微垂著雙眼,看著那拆開的油紙包,不去嘗,也不發一言。
「吃幾塊吧,你和月娘都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