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始終不知在何處,沒成想竟在辛棄疾家中。虞可娉低聲道:“大哥,看來端木姊姊的令郎誘拐辛大人家眷,料來也是為了此物。”
辛棄疾神情陰鬱,回道:“這件東西並非寶物,不過是幾十年前新造的普通配飾,談不上什麼祖傳,只是先祖受人所託,要妥善保管此物,他老人家臨終時曾反覆交代,讓辛某務必將此物貼身,輕易不得顯露,這是我家極其隱秘的私事,特使如何能夠知道?”
盧軒打了個哈哈,說道:“辛大人名滿天下,便是家中的無聊瑣事,自也有饒舌之人講長論短,劉某先前不過是道聽途說,隨口打聽,辛大人卻開誠相見,毫不藏私,足見英雄本色。來,來,喝酒,喝酒。”旋即轉開話題,談及各地美食來,不再提扳指一字。
婁虞深知此人必定不肯善罷甘休,既知線索在辛棄疾手中,不是巧取便會豪奪,但二人早已抱著靜觀其變的心思,是以並不著忙,只待看他有何舉措。酒過數巡,眾人都有微醺之意,邢森對盧軒所提的三件寶物始終耿耿於懷,不住問詢細節,盧軒嘆道:“可惜夜宴圖和巨闕劍都不在劉某身上,否則此刻取將出來拿與諸公把玩,以助酒興,豈不美哉,唉,可惜,可惜。”
邢森久做京官,臨安官場奢靡成風,大小宴席均有歌女、彈唱、雜耍等伴演助興,哪有過今日這般冷清寡淡,是以聽到這話心有感觸,忙迎合道:“是啊,隆興地處偏僻,辛大人又是剛剛上任,佈置頗費周章,因此無甚助酒,還請特使不要見怪。”
盧軒笑道:“月明風清,菜美酒甜,更有何求?邢大人言重了。”左手一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身旁的關風始終沒有說話,這時突然站起身來,朗聲道:“諸位大人既然覺著寡酒無味,小民倒有個提議,可以勉助酒興。”
盧軒道:“關先生有何見教,不妨說來聽聽。”
關風道:“古人素有鑑賞名帖佳畫下酒,亦有把玩神兵利器下酒,可惜夜宴圖和巨闕劍都不在此間,諸位大人不得賞玩。不過圖劍都是死物,縱使稀奇,也不過微添雅興,小民自幼習武,雖不精深,倒也勉強上得了檯面,不如就讓小民在廳中舞動一套劍法,喚作‘衛公醉酒’,那是從唐代名畫《李衛公問對》中演化而來,可謂畫中有劍,劍中有畫,不知諸位大人可願賞臉,讓小民獻醜,以此套劍法助興?”
婁虞二人對視一眼,知道此人心懷不軌,定是先前和盧軒串通好了,一旦確認扳指在辛棄疾處,便提議當眾舞劍,盧軒對朱七絕線索勢在必得,曾在薛王面前立下軍令狀,即便在大宋境內、官府之中,也難免不有出格舉動,剛想出言提醒辛棄疾,卻聽邢森拍手笑道:“甚妙!我早聽過關先生的大名,知道先生是武林中拔尖的絕世高手,今日若能在此一睹先生神技,那可遠勝過歌舞相伴了。”
辛棄疾早也嗅出不妙,本不打算節外生枝,想要一口回絕,但見邢森應允,又是興致極高,一時不好令其難堪,便也勉強點了點頭。虞可娉靈機一動,說道:“兵者,兇器也,宴前舞刀弄槍,似乎頗不吉利。當年楚漢相爭,霸王擺下鴻門宴,便有座下將領假意舞劍,要行刺漢高祖,固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之說,另則漢末群雄紛爭,劉玄德率兵入蜀,益州牧劉璋設宴款待,鳳雛先生龐統也曾令魏延舞劍助興,想要刺死劉璋。可見宴席之上舞劍,自古有之,大多都是凶兆,今日各位大人情合氣順、其樂融融,又何必觸這黴頭?先前聽邢大人說他不僅愛收藏字畫,自己也極擅丹青,不如就請邢大人勞力揮墨,即興繪一副‘月下醉飲圖’如何?”
未等邢森答話,盧軒搶先說道:“丹青書墨固然文雅,但我大金乃是馬上之國,對武功最為推崇,此時諸公酒興正酣,關先生又劍術精湛,就讓他舞弄一番,一展我金國武術風采,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