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說啥了?說得歌朗朗的(大聲、熱鬧),我走在牆外就聽到了,還以為有串門子的人呢,不想就你們一家人拉呱得這麼熱協(熱鬧)?”花鳳笑道。
“聽說人王來友的兒子王東東到澳門賭博輸了幾百萬?”鐵蛋兒媽故意問訊息靈通的花鳳。
“是了!就是哇!你說說!這娃娃,咋就能輸那麼多?可憐王來友一輩子省吃儉用存下的錢都叫這個不歇心(不省心)的敗家子給踢打(敗家)乾淨了。王來友一下老了十歲!”花鳳吊著臉子回答。
“銀錢宿心,骨頭連筋的了。那時候他媽連一口洗鍋水都喝不上他的,這下子,一下子就輸了一輩子的積蓄,王來友不死也得剝層皮!”鐵蛋兒媽說。
五〇四、家風相傳
五四、家風相傳
“就是說了哇,你看看,王老師一輩子省吃儉用的,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你說說能不氣?他是叫他這個不歇心兒子往死撩惝(折騰)呀。”花鳳不無同情地說。
“沒辦法的,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媽咋死的,他就得咋死。”鐵蛋兒媽面無表情地說。
“哦?哦。他媽那會兒是受了罪了,到死身上都長蛆了,頭上那蝨子竄得跟跑馬似得。我們那會兒還小,經常大人們出地做營生,我們幾個娃娃就去逗人老孃娘耍,老孃娘一天沒人理涮,我們去就是惡作劇,她也稀罕呢。她那時候已經動不了了,窩兜屎窩兜尿的,家裡都臭死了,你說王老師老婆那麼個乾淨女人,咋能跟那個老孃娘一個家吃飯睡覺的?也奇怪哦!”花鳳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沒辦法,就那麼一間破土坯房,不在一個家咋辦?總不能把老孃娘扔大路上吧?那樣已經是夠過分了!”鐵蛋兒媽說。
“那也是。”花鳳說,“那時候出地做營生,你記不記得王老師老婆人家頭上始終頂著一件衣服?說是怕陽婆曬黑臉了。”
“是了,咱們那會兒哪管那麼多?隊長一聲令下,咱們腦子裡的石頭就立起來了,跟揭腦瘋(瘋子)一樣拼命,還能顧得上管曬不曬?”鐵蛋兒媽笑道。
“就咱們娘母(女性長晚輩)兩個是愣子,人家一圖侃(慫恿)咱就忘了自個兒是誰了,沒命地幹。”花鳳也笑起來。
“哈哈哈!那時候年輕,有的是力氣,也不服輸。”鐵蛋兒媽笑道。
“哎,王東東咋還到澳門去賭了一趟?這大老遠的。”鐵蛋兒媽不理解。
“那也是個刺兒頭,小打小鬧嫌不過癮,想到大地方去闖一闖唄,不想差一點兒連命都搭上。”花鳳鄙夷的神色。
“幾百萬就覺得自個兒有錢了?屁!那澳門賭場是啥地方?是全世界的賭…博中心,你去那兒,幾百萬人民幣就跟咱手裡幾毛錢一樣,連個水漂都打不了就不見了,人不大,心倒不小!居然敢到那種地方去混,沒把小命丟在那兒就算萬幸了!”鐵蛋兒接著花鳳的話說道。
“不過,這王老師還是有本事,這麼些年攢下幾百萬?”鐵蛋兒媽由衷地佩服。
“也就二三百萬,聽說王老師把給王東東買下的樓房也賣了,我也是聽人家說,王東東在澳門借了高利貸,還不上錢差點兒給人要了命,王老師到處籌借,拿錢去才把人接回來。”花鳳壓低聲音神秘地說。
“接他幹啥?這種敗家子就應該給他死在外頭,接回來繼續禍害?”鐵蛋兒媽的急脾氣。
“你這話說的,敗家子也是自己個兒親生的,能見死不救?”鐵蛋兒對母親的話必以為然。
“就是呀,再不成器也不能不管。聽說王老師氣得回來就病了,說是一直在住院,還沒出院。”花鳳說道。
“唉!說就已(老話)了:輩輩的雞會叫明,家風是傳不脫的,什麼樣的人家有什麼樣的娃娃。”鐵蛋兒媽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