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笙沉默片刻,輕輕頷首道:“是,那人似乎對本官仇恨已極,制住本官之後,就一味的施虐洩憤,咬牙切齒地只說本官害得他家破人亡,卻從不曾說過他是何人,因為何事仇視本官。”
喬君玉沉吟了一下道:“從兇手對貴府侍衛花小錢所說的話來看,那老者家中是有兒孫的,這一點與他蒼老的聲音也相符,這樣的話,曾受郎中執法制裁過的,應該是這老者的兒孫之一。
刑部已調出郎中這些年來所經手的所有案子卷宗,著胥吏從頭到尾,進行認真梳理,那些上有父祖,家人受到牽累因而判決刺配戍邊的人家將予以重點查證。郎中放心,你這樁案子,連太后都驚動了,周侍郎聞訊之後也甚為惱怒,朝廷一定可以找出兇手的!”
楊明笙呵呵地笑了幾聲,揚起**的雙臂,喚著喬君玉的表字道:“子平,某受奸人迫害,這一生都毀在他的手裡,緝捕兇手、還我公道之事,就拜託足下了!”
他的話雖真摯,可是那笑聲卻似乎隱隱帶著些譏誚和詭異,聽得喬君玉不禁皺起了眉頭。
若是平常時候,這眉頭,喬君玉也是不敢皺的。楊郎中為官一向刻板方正,不苟言笑,刑部屬官平時在他面前絕不敢稍動顏色,但此時此刻你皺眉也好,白眼也罷,哪怕是衝他扮個鬼臉,他也是看不見的。
喬君玉皺著眉頭站起身,扶住楊郎中的雙臂,沉聲道:“郎中儘管寬心休養,某一定盡心竭力,不負郎中所託!”
舉步出了楊明笙的臥房,喬君玉便暗暗自忖:“楊郎中所言不盡不實,內中似乎另有蹊蹺!”
楊明笙的官階太高,最先趕來的刑獄公人沒有資格向他詢問案情,直到喬君玉一行人趕來。喬君玉趕到以後,醫士正忙於為楊明笙診治用藥,等醫士忙碌完了,又有聞訊趕來的官員們過府探問,以致延誤下來。
結果他沒有從楊明笙口中問到一點有用的東西,憑多辦案多年的經驗,再加上楊明笙驟經大變,情緒已很難再像平時那麼沉穩凝重,所以讓他隱隱看出一些端倪:“恐怕楊郎中有所隱瞞。”
喬君玉暗忖:就按楊郎中所說,如實稟報於周興侍郎罷了,這番猜疑是絕不能講的,以周侍郎的精明,想必自會有所察覺,他若有心,自來詢問楊郎中便是,為官,莫趟不知深淺的水,亂髮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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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扮豬
“楊二,把這壺茶送到西廂房裡去。”
“楊二,庫房裡剛搬出來的那四床被褥,你扛到側院裡頭去曬一曬,去一去黴氣。”
“楊二,把這兩個食盒送到後宅裡去,這是刑部幾位差官的午餐。”
楊帆在郎中府上忙得團團亂轉,成功地從一個遊哨變成了一個流動打雜的。
原因很簡單:他好支派。
刑部和洛陽府的差官們是絕不可能親自動手幹這些活的,真要抓捕大盜,倚仗的是他們,這些位差爺,乾的是刀頭舔血的買賣,還能幹些低賤的活兒不成?
調到郎中府的武侯們地位比他們低賤一些,可是自覺比坊丁們又要高尚一些,自然也不肯動手。坊丁們裡邊呢,大家又要論資排輩一輩,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蠕蟲,蠕蟲吃泥巴,最後楊帆這個年紀輕、資歷淺的“泥巴”就成了跑腿的。
當然,這裡邊也不無楊帆的主動配合,這個身份,更方便他了解整個楊府的情形。
“小帆,哪裡去?”
迎面走來一個五旬老者,穿一身青布圓領長袍,戴一頂青色束髮巾子,身後還跟著一個佩刀的壯漢,楊帆抬頭一看,見是郎中府大管事劉痕劉老爺子,後邊跟著的佩刀武士卻是馬橋。
楊帆提著食盒站定,先向劉管事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