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回首瞪著垂下的車簾,驚得差點一下子跳起來,這千真萬確是徐義生的聲音,語氣、聲調、聲音的粗細,半點不假,可是徐義生不是死了麼?憑天愛奴的身手本領還能看錯?再說他就算活著,也不可能這麼中氣十足呀。
難道……
楊帆突然想到了天愛奴那神乎其神的口技。
徐義生在車中怒氣衝衝地道:“老子讓古舟和梁四兒回來報訊兒,叫你點燃烽火,全軍回防明威戍,你們還在這兒扯什麼鹹淡!”
蕭副將訕訕地道:“郎將,卑職已奉命點燃烽火,向沿邊諸軍示警了。現在本來是要撤往明威戍的,不過我們實在是放心不下郎將的安危,一些兄弟想帶人去救郎將回來,大家夥兒正在這裡商議……”
車廂裡,徐義氣叫道:“商量?都火上房了,你們還在商量!馬上撤回明威戍!快!”
“是!”
蕭凝風精神一振。勒馬回頭。大呼道:“郎將回來了!郎將有令,全軍回防明威戍,立即出發!”
號兵把令旗搖得唿啦啦亂響。號角“嗚嗚嗚”處處響起,大小將校紛紛趕回本部,五千軍卒終於嚮明威戍方向開拔了。
楊帆趕著大車。被軍兵們護擁在中間,隨著一輛輛滿載的輜重車嚮明威戍方向移動,天愛奴在車廂裡微微掀開一線轎簾,看了看外面的情形,眉頭一皺,大聲命令道:“怎麼這麼慢?老蕭,你是不是把咱們那些罈罈罐罐都捎上了?”
蕭凝風吩咐人把山坡上的營地和來不及運走的一切東西,包括他們秋天時砍伐的小山似的柴禾垛和為戰馬準備的乾草堆都一併點著了,不給突厥人留下一點東西。這時剛剛圈馬迴轉,聽見徐義氣大吼大叫的,趕緊湊到車前道:“是。郎將。咱們能捎的都捎上了。”
天愛奴在車中道:“全都燒了,推到路邊去全部燒掉。不給突厥人留下就行,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趕回明威戍?我只要咱們的兄弟們安然無恙就行,明白嗎?”
蕭凝風心中一暖,大聲應道:“卑職明白!”
他立即吩咐下去,所一應輜重車輛推到路邊點燃,拉車的馬也都卸下來換了些軍士騎上去,這一來整支隊伍行進的速度果然快多了。
大軍行進的速度很快,但是這個快也只是相對於普通人步行的速度,這五千人中有近四千步卒,只憑兩條腿走路,又不能讓他們亡命地奔跑,必須保持一定的體力,以防追兵迫近時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這個速度在楊帆看來就是其慢如牛了。
馬車夾在軍伍中間行進著,蕭副將騎著馬,忽前忽後,緊張地看顧著全軍的行進,各部將校也都在本部指揮著士卒們有序撤離。天愛奴坐在車裡,繼續冒充著徐義生,時而就會下一道軍令。
整個行軍隊伍按照她的要求漸漸變成了四列縱隊,橫向也截成了四段,在長長的道路上形成四個截陣。
楊帆一路趕著車,看看大家都在匆忙行軍,沒人注意他了,便扭身掀開一角車簾,往裡邊瞧了一眼。
徐義生的屍體已經被天愛奴推倒了一邊,屍體俯臥在那兒,後心直撅撅地豎著一截箭桿兒,天愛奴盤膝坐在徐義生的屍體旁邊,一手託著腮,正蹙著眉毛在思索什麼,連楊帆掀開車簾往裡瞅都沒有瞧見。
楊帆低低咳嗽一聲,壓著嗓音道:“阿奴!”
“嗯?”
天愛奴從沉思中驚醒了,揚起剪剪雙眸睇著他。
楊帆嚥了口唾沫,緊張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天愛奴此刻冒充徐義氣,堪與他冒充沐絲的經歷相媲美,可是論起驚險來天愛奴此刻行為雖不及他,但是論起責任來卻比他重百倍。“徐義生”沒死,固然起到了穩定軍心、結束諸將爭論、迅速拔營撤防的效果,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