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微微一笑,心想:“千文錢,這貓兒有這麼一個美名,一定合那小財迷的脾味。”便道:“好!我就要這隻了!”
陸默道:“郎君方才幫了小人,小人正不知該如何感謝。既然郎君喜歡,這隻貓小人就以進價賣你好了,只需一貫錢。”
兩人說話的當口,籠中一隻臉龐極大的貓兒,睜著一黃一藍的兩隻怪眼,呆頭呆腦地看了楊帆一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怪貓腦袋奇大,身子卻小,不成比例的樣子十分有趣,楊帆看著好笑,忍不住問道:“這隻怪貓是什麼名種?”
陸默陪笑道:“這種貓叫長面羅漢,生來就是個佛陀的性子,溫和之極,從來不惱的。小人是做生意的,旁人若瞧這貓可愛,想要買回家去,小人只管賣掉,不會多話。可郎君與與小人有恩,有些話小人就得說在頭裡,這種貓有個毛病,它不叫的。”
楊帆奇道:“貓兒怎會不叫?莫非這貓是啞巴貓?”
陸默道:“不是這隻貓兒是啞的,而是這種貓兒都不叫的。要說它從來不叫卻也不然,只不過一年到頭也聽不到它叫幾聲,據說,此貓生具異象,可觀吉凶徵兆,如果它開口,必是警示主人,將有大凶臨門。”
楊帆聽的好笑,搖頭道:“楊某縱未走遍天下,也算是行過萬里路了,還從不曾聽說過世上有什麼能預知吉凶的靈獸。這隻貓兒我也要了,多少錢?”
陸默道:“人人都願報喜,誰也不願報憂,這種只會報憂的怪貓兒哪有人喜歡,賣家也是順手捕來後還不曾放去,白送與小人的,郎君若是相中了它。只管拿去,不要錢的。”
楊帆道:“你是做生意的,這怎麼成?“
陸默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不瞞郎君,小人是想著這洛陽城裡少有人識得這種怪貓,萬一有人喜歡它怪里怪氣的樣兒,賣出去也能賺點錢,就把它弄回來了。郎君非比旁人,小人本是白得了的東西,送與郎君就是,怎好收錢。”
楊帆搖搖頭,依舊不以為然,道:“這種說法,荒誕無稽,楊某是決然不信的。這貓若真有這般靈異,它也只是預報凶事,先叫主人有個防備。又不是它招了災來,何必這般不待見它。我身上不曾帶了這麼多錢。你且與我去南市,我取錢給你。”…;
到了南市,楊帆先進自家一處店鋪,從掌櫃的那裡取了些錢出來付給陸默,他給的既不是一貫也不是兩貫,而是足足二十貫,楊帆買貓時就已存了補償陸默之意的。
陸默卻不知道當日上元燈會。燒了他幾車爆竹的那個渾蛋就是此人朋友,陸默捧著二十貫錢,只驚得目瞪口呆。他做生意,脾氣古怪的客人也見過不少,卻從不曾見過像這位客人一樣喜歡自己加價的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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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齋”裡,一曲“風入松”如秋風習習,嫋嫋入耳。
一榻,一幾,一爐,兩美人對坐。
泥爐上坐著的湯蠖剛剛煮開,水中泛起細密微小的水泡,一位氣質雍容、舉止優雅的秀雅美婦跪坐在榻上,使一柄銀夾輕輕夾起一塊茶餅,在炭火上烤了烤,放到茶輾子裡均勻地輾碎,又倒進篩子,把輾出的茶末篩到一個恣碟上。
對面跪坐著一襲白衣的小蠻,很有興趣地看著她的動作。
美婦微笑著解說道:“這水初沸,叫‘微有聲’,旁人煮湯,這時就會加入鹽、蔥、花椒等物,家父性喜清淡,只喜歡放些鹽末來調味,其他佐味之物一概不用。我的口味比家父還要淡一些,只喜茶之清香,故而除了這一甌清水,是什麼佐料也不放的,你不妨試試,這樣煮出來的茶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小蠻扶膝微笑道:“茶飲之道,小蠻倒是見過一些貴人用過的,小蠻只嚐了一次,實在受不得那藥湯子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