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跟班聽了黃景容的話臉色登時蒼白起來。再也看不出半分血色。
秦舞陽十二歲便於鬧市殺人,令眾人不敢忤視,到了秦王大殿上,卻臉色發白,渾身發抖。街頭巷鬥,那是血氣之勇、匹夫之怒。與黃景容要他們做的事所需要的勇氣和膽魄實不可同日而語。
“黃某的身家性命,就要拜託給你們了!此事若成,回到京裡,本官保你們一個富貴前程。若是不成,本官死在這裡,你們兩個也活不了,你們若能把這利害想個透澈,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黃景容笑了笑。又道:“黃某也怕死。因為怕死,所以才要拼。你們怎麼想?”
兩個御史臺的執役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咬牙道:“罷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拼一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們幹了!”
黃景容大喜,連忙起身執起二人的手來,親切地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這兩個人雖然從出京就跟在黃景容的身邊,可是兩個跟班的,黃景容還真沒問過他們的名姓,平時招呼他們也只是“來人!”“你去”一類的話,他們的姓氏黃景容或還隱約記得,名字卻是根本不知道。
兩人分別回答道:
“小的姓洛,叫洛夢亦!”
“小的姓李,叫李世淳!”
“好!”
黃景容重重一點頭,慨然道:“來日若死,你我便是同穴之鬼;來日若活,你我便為異姓兄弟!”
兩個潑皮出身的執役激動的滿面緋紅,因為黃景容的尊重和許諾,令他們頗有一點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
停戰了。
看著寨子裡頓時安詳下來的氣氛,感受著周圍人的反應,文皓覺得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山前一片開闊地上,用竹木搭起了一座大棚子,竹篾匠心靈手巧,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搭出了一座巨大的棚屋,上邊鋪了青青的野草,棚子下邊非常陰涼,
緊跟著,又有人拖來竹蓆、氈毯、几案,歃血為盟用的大牯牛,酒罈子在棚屋邊堆成了小山,不遠處挖了幾個饢坑,幾頭全羊被吊進坑裡,肉還沒有熟透,肉香已經四溢。
這個位置很好,文皓如果安排兵馬偷襲,必須得從那條山道上下來,從這裡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等他們趕到山下,在棚屋中談判的人早就可以乘馬離開了。同樣的,如果薰期想暗埋伏兵,這裡除了山的一面,三面一覽無餘,兵馬未到文皓等人就能退回山上。
雙方的主將此時還沒有到,他們已各自派了一位大管家來,帶了十多個人,負責安排會場,也負有檢查對方是否暗中做手腳的責任。
一根竹竿立在地上充作日晷,影子漸漸與竹竿重合,又向東方傾斜過去,當它傾斜到三步距離時,山上出現了一群人。大地上,遠方也有一群奔馬向這裡馳來。站在山坡上,可以看清那群奔馬,瞧著不過二三十騎,文皓等人這才放心,繼續向山下走來。
棚子足夠大,方圓五六丈,碗口粗的竹竿撐起,棚下兩排長几,左邊坐著的薰期、孟折竹以及烏白兩蠻的大頭人,右側則是文皓、雲軒兩位土司和文、雲兩族的大頭人。
本來孟折竹是事事不願落於白蠻之後的,他最喜歡和白蠻一較長短,像當初赴姚州拜見欽差,聽說薰期不去,已經到了半路的孟折竹馬上打道回府,換了一個人去。
但如今不同了,他現在是薰期的女婿,烏白兩蠻尊老之風比之中原絲毫不差,自己的老丈人坐上首,他連個屁也放不出來。
兩排長几最上首橫著兩張矮几,那就是黃景容和楊帆這兩位欽差的坐席。兩個人是大周的欽差,現在的穿著卻都是當地土著的衣服。
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