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這麼一個形貌醜陋的漢子,說話的聲音居然是一副柔和悅耳的女聲。
“不……可能的。藝業再高,在這千軍萬馬中,也……也不可能……”那個臉頰削瘦的漢子顫聲說著,終究沒有把這句話說完,他的眼中已有晶瑩的淚光在閃爍。
這兩個人,正是天愛奴和古竹婷。
天愛奴磨了小蠻好幾天,央她答應自己,其實阿奴完全可以不告而別,但她不想這麼做。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她知道要和小蠻姐妹般相處,一直保持親密關係,是這個家庭和睦的關鍵。
楊帆臨走時,把這個家交給了小蠻,以小蠻的脾氣,如果她孤意獨行,小蠻固然不會因此對她如何,但兩個人的關係卻難免要產生隔閡。
有時候,水火不容,就是從一絲嫌隙隔閡發展而來的。
關係就是齒輪,時時需要潤滑和保養。
等到小蠻受磨不過,終於答應她之後,古竹婷馬上透過“繼嗣堂”查清了楊帆所在的隊伍。然後啟程循蹤而來。卻不想。等她們趕到這裡時,只見到一地死屍,無窮無盡的死屍,彷彿這裡就是修羅地獄。
古竹婷見阿奴神色絕望,不禁大皺眉頭,說道:“阿奴,十餘萬大軍不可能都殺光了。我們來時路上。不是看到了三三兩兩的敗兵?你看這裡還有人活著,宗主固然有戰死的可能,更大的可能卻是還活著,你先這般嚇唬自己卻為哪般?”
阿奴的眼神亮了亮,喃喃地道:“不錯!只要還沒找到他的屍體,他就未必是死了。也許……也許他還活著?”
阿奴忽然站了起來,掙脫古竹婷的扶持,急急奔向前方的屍體,一具具地檢查起來。
古竹婷連連搖頭,搶過去一把拉住她,喝道:“阿奴,你在幹什麼?”
阿奴焦急地道:“古師,你快幫我。我們兩個人一起找快一些!”
古竹婷牢牢扣住她的手臂。厲聲道:“阿奴,你醒醒!這樣不是辦法。這裡足足有幾萬具屍體,我們兩個如何查得完?再說,這裡死了這麼多人,朝廷很快就有人來善後,到時候我們在這裡,如何向他們解釋自己的身份?”
阿奴失魂落魄地道:“那你說怎麼辦,我們該怎麼找到他?”
阿奴的手緊緊抓著古竹婷的手臂,扣得古竹婷的臂骨隱隱生疼。
古竹婷由她抓著,柔聲道:“靠我們兩個人,不管宗主是生是死,我們都不可能找到他!阿奴,你聽我的,距這裡最近的是千金冶城。我們到那裡去,這些將士的屍體,十有**要發動冶城軍民前來處置的,有什麼訊息,我們在那裡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打聽到。
對了!我們可以換一個身份,以路經此地的富商身份,為陣亡於此的將士行一樁善舉,為他們舉行“荼毗”,這麼多將士的屍體是不可能運回去的,只能火化,然後把骨灰運回他們的家鄉。”
阿奴的眼神清明起來:“對呀,除非是大將軍,才會被裝斂棺槨,運回京師,其他人只能就地火化,如果我們出錢攬下這件差使,每個人的身份當然是要先確認的,遺物也要單獨整理出來,我們可以因此確認每一具屍體的身份。”
古竹婷道:“不錯,我們做這種善舉,是需要軍隊和地方官府派人配合的,我們還能從他們那兒瞭解到更多的訊息。如果死者中沒有宗主,那麼宗主就還活著,說不定不等咱們做完善事,就打聽到宗主的訊息了。”
阿奴破啼為笑,急不可耐地道:“走!咱們馬上去千金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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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以樹幹為軀,青青的枝條樹葉為蓋的簡陋帳篷裡,李盡忠寬了上衣,**著脊背趴在一堆柔軟的青草上,在他的後脊上,插著一枝狼牙箭,因為久未拔出,傷口周圍已經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