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沫等人在各地抄了那麼多的富有人家,已經很清楚,這就意味著,這戶人家在此地擁有大量的土地,那麼他們的別苑裡或許別的不多,但是糧食一定不少。
長期以來的劫掠經驗使費沫知道,與其費時費力地逐家搜刮,不如透過恫嚇,讓這些大戶主動交納。
費沫抓起涼蓆邊上的長刀,往地上用力一插,厲聲道:“一會兒你們各自回去籌糧,本將軍醜話說在頭裡,如果你們有誰敢隱匿糧草,一旦被我們搜出來,那就滿門抄斬,雞犬不留!要錢還是要命,你們琢磨著辦!”
費沫的刀上血跡斑斑,這麼用力一插倒也頗有駭人效果,只是他半褪著褲子,跪坐在席上,光著個白布包裹的大屁股,實在談不上有多恐怖,反而有些可笑。
眾士紳中,那個剛剛看到楊帆時面露驚異駭然神色的人早已恢復了常態,同其他士紳一樣,作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聽著費沫訓話。不再向楊帆多看一眼。但是他的眼角餘光始終在捎著楊帆。
經過反覆辨認,他確信:“這個人一定就是楊帆!”
這個混在士紳群裡的人名叫梁爽,他不是當地士紳,而是豪門管事,他所在的豪門就是范陽盧家,河北地區的無冕之王。
當初楊帆從南疆回來,初入長安時。盧家二公子盧賓之處心積慮地想要對付他,以便替大哥盧賓宓找回場子,當時派去查探楊帆底細的那個人就是他,所以他認得楊帆。
那時的楊帆還只是朝廷一個欽差,之後楊帆取盧賓宓而代之,成為“繼嗣堂”宗主。接著便與盧賓宓明爭暗鬥的一系列事情,對旁人而言或許是天大的秘密,但是盧賓之和他的心腹死黨梁爽來說卻是一清二楚。
盧賓宓在虎牢關“羞憤自盡”的訊息傳回盧家後,盧家上下對楊帆痛恨已極。可是這件事明顯是盧賓宓有錯在先,而且楊帆已經很大度地放過了他,只是救回了自己的女兒,於情於理都沒做錯什麼。
如果是個尋常人家,盧家還可以蠻不講理。只管利用盧家的勢。把對方殺掉洩憤,可是楊帆不同。憑著楊帆今時今日的地位,在楊帆有理有據的情況下,盧家還真不敢不顧後果地採取行動。
大哥的慘死,令禁足在家的盧賓之痛不欲生,他每天都咬牙切齒地詛咒楊帆早死,或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前不久盧家突然接到一個訊息,令盧賓之大喜若狂,只道蒼天有眼,因為楊帆失蹤了。
楊帆是在隨大軍北征時,在黃獐一役中失蹤的。
這一戰,朝廷十六萬大軍一戰盡沒,陸陸續續逃回來的傷兵敗將不足兩萬人,屍體遍佈整個黃獐谷,從黃獐谷到馬城的這一路上也是屍橫遍野,千金冶城的煉屍爐日夜不停,現在也不過處理了三分之一的屍體。
“繼嗣堂”迄今還沒有楊帆的訊息,從此戰大周將士的死亡率來看,楊帆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繼嗣堂”已經由七大世家族長臨時接管,一應重大事情和決定均由七大世家聯合決定,這樣固然嚴重影響效率,一些緊急事務甚至會貽誤時機,可是做為應急手段,卻也只能如此。
作為為七大世家的盧家,這種事當然不可能瞞著他們,而身為盧家嫡房正宗,而且在大哥慘死後,儼然已是盧家這一代惟一的家族繼承人的盧賓之,自然也就瞭解了一切,做為他的心腹,梁爽也是盧家少數幾個知情人之一。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公子心中早已戰死的楊帆居然還好端端地活著,而且就在他的面前,就在契丹人軍中。
盧家在本地有一所大莊園,有近千畝的土地,本鎮三分之一多的百姓是盧家的佃戶,梁爽此番是奉公子之命來此處巡視的,結果正好契丹人攻打涿鹿,這座鎮子遭了池魚之災,來不及逃走的他也被困在了莊園裡面。
此刻見了楊帆,梁爽的全部心思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