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便搖頭道:“不妥,不妥!皇帝開口,當然能解決了這個問題,可皇帝也好、手下的兵將也好,必然因此看輕了我。而且,這麼一件事自己都溝通不好,還要求皇帝出面,試問這樣的將軍誰幹不了,又何必委我組建千騎。”
陳東道:“當然不妥,不僅是不妥的問題,而且是……你就算找了皇帝,也無濟於事。”
楊帆這才大吃一驚,失聲道:“你說甚麼?找了皇帝也無濟於事,這怎麼可能?”
陳東道:“這怎麼不可能?你去找皇帝,皇帝召戶部詢問,好!換作我是戶部郎中,我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在皇帝面前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竭力配合,儘快辦成此事。沒問題了吧?沒問題咱們就走,回去計付糧餉去。”
陳東笑微微地道:“等我回了戶部,便做出要撥付錢糧的意思,請你列出一個詳表來,往來公文、紙墨筆硯、馬草口糧、各項消耗,俱都列具明細,再有將官月餉幾何、士卒軍餉幾何、吃喝拉撒各個方面,你都一筆一筆地給我報上來!
我秉公辦差,沒問題吧?誰能挑我的不是?接下來你就回去等信兒吧,你總得給我時間核實估算吧,我先拖你幾天,讓你一趟趟的往戶部跑,捱到快發餉的日子了,我才告訴你這兒簽名糊塗,那兒厘分不清,發回重新羅列。
你就算連夜趕工再做出一份合格的來,那也沒問題,我叫你列這麼細做什麼來的?就是為了找你毛病,這一項我們戶部覺得不在核發之例,那一項計算的數字似乎有出入,咱們就扯皮吧。
你有本事就繼續去找皇帝,好歹你也是起居八座、威震一方的大將軍,你丟得起那個臉你就去,我們可不是不給辦,而是不合規矩不能辦,皇帝也挑不出我的錯來,你能把我怎麼樣?等你多找幾次皇帝,你在皇帝面前就得落下一個無能的印象,你不找皇帝,咱們就這麼拖著,這時候早就過了發餉的日子了,到時看是誰兩頭受氣頭頂冒煙兒!”
楊帆聽了,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心,冷嗖嗖的。
陳東似笑非笑地道:“二郎啊,這只是我隨口就說出來的辦法,真要整治你,我還有得是叫你無話可說的手段,在這公門之中,你待得時間還是短吶,不曉得這軟刀子殺人,都是不見血的!”
楊帆吸了口氣,起身向陳東鄭重地行了一禮,道:“是!楊帆的道行到底是淺薄了些,還要請陳兄指教!”
陳東趕緊起身還禮,攙起楊帆道:“使不得,使不得,二郎這般大禮,陳某可受不起。其實,比這戶部手段更加刁鑽的,你楊二郎應對起來都是遊刃有餘呀。這一次,你真的是當局者迷了。”
楊帆疑道:“此話怎講?”
陳東道:“因為你以前面對的,要麼是高高在上不屑這般齷齪手段的大人物。要麼是直來直去真刀真槍的酷吏強賊,你曉得對付他們用什麼手段。現在呢,你是真把他們當了斯文體面的官宦,只想跟他們講道理,卻不知這班人黑起心來,比那潑皮無賴還要下作,你如何贏得了他們?”
楊帆若有所悟,遲疑道:“那麼……我該怎麼做?”
陳東恨鐵不成鋼地道:“我的二郎,你怎麼還不明白?你現在是兵啊!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你一個大頭兵。不跟他們講拳頭,偏要順著他們的規矩去講道理,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哈哈!我明白了!”
楊帆拳掌相交,一抹喜色掠過眉梢。
這一次,楊帆真的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省了。頭一次以軍中將領的身份和這些專門玩心眼的文官們打交道,在人家的主場。按照人家設定的規則。順著人家給他埋的坑去較量,他豈能不敗?
這場官司打到御前他都有理的,問題是他要是去御前告狀,先就落了下乘,對方怕是早就對此做了準備,到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