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子弟之間血緣之情淡漠、兄弟之義淺薄不同。承蒙武則天的關照,這五兄弟從小關在一起,困守在這東宮的大牆之內,甘苦與共,因此兄弟之情甚篤。
相王家裡的這五兄弟同民間許多窮苦人家的兄弟一樣,對他們而言,兄友弟恭可不是一句笑談,那是真正的如足如手,親密無間,兄弟敦睦,義氣深厚。天子之家,兄弟之間,情義如此之深,也算前無古人了。
※※※※※※※※※※※※※※※※※※※※※※※※※※
武則天在麗春臺上徐徐地踱著步子,心中好生犯難。
方才察言觀色,事情真相她已經明白了**分,查?真要去查,恐怕那賊人一定是真的,但金吾衛蓄意陷害也一定是真的。以侄兒一向的為人和雙方巨大的地位差距,怎麼可能是楊帆主動挑釁。
懿宗有錯在先,楊帆莽撞在後,一個是千騎營,一個是金吾衛,一個是天子近臣,一個是她的親侄兒,這案子是辦成一場誤會好呢,還是一方蓄意陷害一方悍然違犯軍紀好?
從更長遠的角度來說,武李兩家中她雖傾向於保武,但是迫於大勢,只能還政於李。因為她明白,如果徹底拋棄李家,武氏不得人心,她的那些侄兒們又沒有一個可為中流砥柱的大才,結果必然是武氏將被人拋棄。
所以,政出於李,軍掌於武,是她無奈之下的唯一選擇。千騎的建立,是為了平衡這兩股勢力,讓天子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僅僅是為了未來的天子,也是為了現在的天子,也就是她自己。
在她規劃了未來的政權藍圖之後,她就開始加強了放軍權於武氏的過程。可她也怕武氏鋌而走險,為奪皇位發動政變,連她這個一手撐起武家的人也幹掉。這種事並非不可能,一個當皇帝的連親兒子帶兵都要嚴加提防,何況是侄子。
懿宗仗勢欺人,步步緊逼,如果楊帆當時不果斷救人,放任部下被懿宗迫害致死,他還如何領兵?他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張易之說京都二十四衛,除一羽林衛盡皆臣服武氏的話言猶在耳,如今嚴懲楊帆的話,會不會讓軍隊加速倒向武氏?
雖說這本就是她的目的,可她不希望連一個平衡武李兩家勢力的支點也消失,更不希望在她還活著的時候,軍隊就已經開始另尋主人。承嗣越病越重,武家的人已漸漸倒向三思,而她呢?她也老了,越來越老邁,她就不能被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拋棄?
楊帆能以千騎破金吾衛大營,果真是一支精兵,如果把楊帆這枚用來平衡的棋子一撤,她的整個佈局就散了架了。
然而不懲罰他的話,又實在說不過去。
南衙禁軍的調遣、指揮歸屬政事堂,同時也需她的點頭,但凡發兵十人以上,除緊急情況外,都要有尚書省﹑門下省頒發的皇帝“敕書”和虎符。北衙禁軍直屬於皇帝,受到的制約小一些,可也從不曾有過楊帆這樣的舉動,如不懲治……
武則天思來想法,顧慮重重,就在這時,小海入內稟報:“聖人,相王求見。”
“哦?”
武則天略一思索,就明白這個兒子為何而來了,本欲不見,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道:“叫他進來吧。”
立於殿前的武懿宗和楊帆眼看著相王李旦進入麗春臺,大約兩柱香的時間之後,李旦又從殿上出來,目不斜視地從二人身邊走過。稍許之後,內侍小海從殿裡走出來,往階上一站,朗聲道:“陛下口諭!”
武懿宗和楊帆微微俯身,小海道:“楊帆速令千騎回營,上下軍士,不得妄議今日之事。兵馬回營,楊帆回府待參!”
楊帆暗暗鬆了口氣,既然沒有當場處治,即便有罪,後果也不會太嚴重了。他向麗春臺長長一揖,轉身就走。武懿宗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又霍地扭回頭來看著小海。小海一側身,道:“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