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如火龍,繼而散作滿天繁星,隱入重山密林,終至不見。
一場大亂,彌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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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老祖宗坐在一張藤木椅上,默默地望著簷下串成了線的雨水。
這一場雨,把暑氣一掃而空,有了一種清涼之意。
老人年紀大了,所以宋萬遊很體貼地給老人家膝上搭了一條毯子。
廊下開著一叢金花茶,葉片深綠,如皮革般厚實,狹圓的葉片被雨水淋得油亮油亮的,鋸齒狀的葉片邊緣微微泛著一抹白。一朵朵金花耀眼奪目,晶瑩油潤,彷彿塗了一層蠟,有一種半透明的質感。
杯狀的、壺狀的、碗狀的花朵嬌豔多姿,秀麗雅緻,就像站在廊角亭柱下的兩位黃衫侍婢一般美麗動人。
宋楚夢和宋萬遊分別站在老人家左右。
宋楚夢嘆息道:“孫兒作夢都盼著那劉光業早些離開我蠻州,卻沒想到,最後會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來解決。不過,好在一切有楊帆擔待。”
宋萬遊也笑了,欣然地看看灰濛濛的天空,那天空下被雨水洗得澄碧一片的花圃園林,愜意地道:“這場雨下得好啊,把一切血腥都洗得乾乾淨淨,還了咱蠻州一個清平世界。”
老人雙眼半睜不睜的,看著眼前雨簾下搖曳的金花茶似乎正神遊物外,兩個晚輩沾沾自喜的話卻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老人忽然輕輕哼了一聲,宋楚夢和宋萬遊連忙欠了欠身子,閉上了嘴巴。
老人沉默有頃,方緩緩地道:“誰說一切都結束了?”
兩人又欠了欠身子,不敢多話。
老人嘆息似的道:“這場風雨,才剛剛起來,才剛起來啊……”
宋楚夢和宋萬遊對視了一眼,有些疑惑不解,卻不敢追問。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記住,朝廷讓做什麼,咱們就做什麼。誰坐朝廷,咱們就聽誰的!這樣,不管誰做了朝廷,都放心咱宋家,也不會因為前事而怪罪咱宋家。你們以前做的很好,以後還要如此。這是我宋家基業可保萬世的根本!”
宋楚夢和宋萬遊一齊欠身道:“是!謹遵老祖宗訓示!”
風雨飄搖如煙。將整個苗寨都籠罩在霧一般的山雨之中。
一幢幢苗樓依山而建,鱗次櫛比,楊帆所在的苗樓就建在山坡上,典型的苗樓風格,兩層的木質小樓,二樓分為三間,中間是外探的竹欄杆。敞開式的,坐在裡面,可以將樓外風景一覽無餘。
山下是一塊塊不規整的山田,一道銀亮的小河穿行其間,不見其首,不見其尾。首尾都隱沒在雨霧裡。又有一條小路從一座座苗樓中蜿蜒繞過,一直探到山下的小河旁,又穿過小河蔓延到對面的青山之中,彷彿一條土黃色的長蛇。
樓簷下掛的有風鈴,風鈴不多,一共只有七隻,但是有風,所以七隻風鈴奏響的聲音便此起彼伏。交織出一首節奏永不重複的樂曲。
雨打在屋簷下。由稀而密,由密而稀。時而叮叮噹噹,時而淅淅瀝瀝,彷彿那清脆的風鈴聲的和音,於是那清脆之中便帶了幾分柔和,讓這大自然的妙手奏起的美妙樂章更顯迷人。
楊帆面前坐著一箇中年人,這是一箇中年漢人,在他手邊放著一個褡褳,看裝束看模樣,就像一個行腳商人,只是一個行腳商人出現在大山重重的苗寨,這就透著些古怪了。
楊帆一邊欣賞雨中苗寨的目光,一邊聽他說話,等他說完之後,楊帆收回目光,回首望去:“這麼說,都安排好了?”
行腳商人臉上帶著商人特有的笑容,回答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楊帆微微一笑,道:“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行腳商人微笑道:“楊郎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