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的一切,冰冷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輕輕地嘆了口氣。
武三思沉默半晌,又道:“被姑母發配嶺南的日子,苦啊。父親整日提心吊膽,我也是衣不蔽體、食不裹腹,那時我就想著,只要能吃飽飯、穿上一件完整的衣服,那個做皇后的姑母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我們來。那就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沒多久,父親就死了,都說他是水土不服,染疫而死。呵呵……”
武三思抬頭看向武攸宜,眼睛有些發紅:“我沒想過報仇。真的,即便是到了今天。不管怎麼說。是姑母把我們從地獄裡又救回來。而且給了我們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我武三思有今天全拜姑母所賜,武家能有今天也是拜姑母所賜!
姑母重用武家人,不是因為血緣之親,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她想稱帝。她再也找不到比武家人更可靠的支持者了,她需要我們,可我們想過好日子,更要依賴她。所以。我跟姑母不親,可我不想害她。”
武則天的父親是武士彠,武三思的父親武元慶就是武士彠的兒子,而武攸宜是武士彠的哥哥武士讓的孫子,他的父親與武元慶是隔房兄弟。關係較遠,所以當年不曾受過武則天的迫害,武三思的痛,他沒有感同身受的感覺。
因此,聽了武三思的話,武攸宜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道:“是麼?那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武三思沉聲道:“算什麼?我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你說我還能幹什麼?我只想為兒孫保留一份富貴榮華,不想他們再像我少年時一樣,過那飢寒交迫、隨時待死的日子!”
武三思向武攸宜一指,厲聲道:“你也有兒孫,難道你不想為他們早做安排?姑母已經老了,她老糊塗了!她做了一輩子孤家寡人,臨到老了,她親近兒孫,我認了!親近咱武家人,我高興!可她拿著兩個外姓小輩當親人,那算什麼事兒?”
武攸宜沉聲道:“你妄言了!”
武三思大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在帳中急急繞行:“張易之和張昌宗那兩個小輩,不是貪圖她賜予的榮華富貴,會以少年之軀甘心侍奉她這個皓首老婦?她縱有百般不是,我們武李兩家做兒女的、做侄兒的,頂多是不讓她當家,還能把她這個長輩怎麼樣?
可她竟如此信重兩個外人,你說她不是老糊塗了是什麼?我武家掌軍、李氏秉政,共同扶保她一手創立的大周江山,這本是她一手製定的國策,如今她性命垂危之際,卻放縱二張把持宮廷!
皇室子女、皇親國戚乃至六部九卿,諸位相公,全都不得相見,內外隔絕,二張可以為所欲為!她不是一家主婦,一家主婦如此信重外人,即便那二張炮製出一份假遺囑,我們還有國法可依,還可以告上公堂。
可她是一國之君啊,還有誰能來維護正法、主持公道?二張一旦大膽妄為,釀出鉅變,她一手締造的帝國將會怎麼樣?我武三思全家滿門又會怎樣?你!”武三思回首一指,冷笑道:“攸宜,你以為那時你能獨善其身麼?”
武攸宜一動不動,只是手中的酒水微微蕩起一片漣漪……
眾將畢集,武懿宗全副披掛,手扶利劍昂然于帥案之後,眾將齊齊抱拳,甲冑鏗鏘:“參見大帥!”
“免!”
武懿宗把手一揮,沉聲道:“本帥得到警訊,左千牛衛營中蠢動,似有異變,因此命你等立即出兵,圍住左牛千衛軍營駐地,防範警戒,禁止左千牛衛有任何舉動,如有抗命出營者,立即格殺,彈壓全營!”
此言一出,不明底細的將領們頓時一陣騷動,當下就有一位將領質疑道:“大帥,我金吾衛與千牛衛皆為禁軍,如今出兵,對千牛衛以敵人相待,似乎不妥,不知大帥可有陛下虎符及政事堂的調令?”
武懿宗嗔目大喝,道:“糊塗!左千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