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令太子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而這也恰是他人攻訐太子的理由之一,陛下命太子監國,統攝國政,疑慮頓消!”
李旦撫掌稱善,面有喜色。
如果換一個皇帝,比如說是李世民或者武則天,即便是性情相對更溫和些的李治,如果有哪位大臣吃錯了藥,突然跑去建議皇帝讓皇太子監國,那都是作死的節奏,可李旦是皇帝裡的一個怪胎。
他厭惡權力。也不喜歡管理國家大政,到了今時今日,所有人都已看明白這一點,所以張說才敢向他大膽進言,而不用擔心會被皇帝猜忌,認為他是對皇帝的大不敬或者有什麼不軌之心。
張說道:“這第三策麼……”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驀然有些陰沉:“陛下,太子與公主皆是性情剛毅之人,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故而常生衝突。太子監國後。陛下可令太平公主舉家遷往東都洛陽以安享富貴,軍國大政則悉數委於太子,從此爭執自休。”
聽了這一條,李旦不由一怔。
姚崇見狀,忙道:“張相所言。陛下從之,則為社稷之福!”
李旦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姚相公也贊同此見?”
姚崇道:“正是!太子是陛下所立的儲君。早晚要總統大權,而太平公主只是陛下初登基時,百廢待興事務繁雜,一時處理不來這才請她輔佐,今有太子,何不讓公主卸下重任呢。婦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如此也可免傷皇家和氣。”
李旦聽了大為意動,他絲毫不曾疑心過妹妹有覬覦皇位之心,只以為妹妹與兒子鬧的這麼僵,全因兩人性情脾氣太不相投。他思索片刻。頷首說道:“朕於世間已無兄弟,唯有太平一妹,豈可遠置東都。在近些的地方安置吧,讓她出去散散心,其他可照卿意安排。”
若是依著張說的意見把太平公主安排到東都,那就是給了全天下一個明確的訊號:太平公主在東都頤養天年,再不許回長安了。可是在其它地方安置就不同了,早晚還是要回京的,眼下的舉措,只是緩和她與太子關係的一個手段。
一見李旦不捨讓太平公主遠赴東都,但十成目的也算達成大半,張說和姚崇也不再強求,齊齊拱手道:“謹遵聖意!”
二人告辭,一回去姚崇就找宋璟商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頒佈了詔書,宣佈:“諸王與駙馬自今不得掌禁兵,現掌禁兵者一律改任他官。令宋王李成器為同州刺史,豳王李守禮為豳州刺史,左羽林大將軍岐王李隆範為東宮左衛率,原右羽林大將軍薛王李隆業為東宮右衛率。
旋即,又頒第二詔,命太平公主遷蒲州(今山西永濟)。之後又頒第三詔:太子李隆基監國。三道詔書,似一道強似一道的驚雷,其快無比的頒佈出來。他們知道太平公主的強大能力,是以想造成既定事實。
訊息傳到太平公主府時,太平公主正趁著少有的閒暇時光,逗弄長女為她誕下的寶貝外孫,一享天倫之樂,聞訊之後連燕居常服都來不及換下,便飛馬直奔皇宮。
李旦對這位胞妹一向又怕又愛,眼見太平公主怒氣衝衝而來,一番質問詰難,弄得李旦面紅耳赤,吱吱唔唔不知該如何以對。
太平公主拍案道:“皇兄好端端的,既未御駕親征,又未身染重恙,哪有讓太子監國的道理。訊息傳出,天下人會怎麼想?宋璟、姚崇居心叵測,非死不足以謝天下!”
李旦吱唔道:“兩位相公也是好心為我考慮,你也知道,我的性情一向懶散,疏於政務,有太子幫我操勞國事,正合我意啊。”
太平公主道:“可此舉不合體制,哪有皇帝好端端的正當壯年,就令太子監國的,這訊息一傳出去,人們要麼會猜疑兄長你身染重恙,要麼會猜疑太子相逼,咱們李家的風雨還少麼?”
李旦好不煩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