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掌櫃的瞪大眼睛“我就說。人家好好的聊著族學裡死了個年輕小子,你阿孃哭什麼呢?原來是想到自已兒子所以感傷。”
劉小花從行館出來,望著如梭的人流呆呆站了一會兒。鼻子突然有些發酸。雖然並不是自已的親媽只是‘劉小花’的阿孃,可是陡然之間知道她拋下自已走了,心中卻還是難免感到難受。
阿孃去了哪裡呢?
如果有不可回林家的理由,那會不會是回陳家去了?
“重月宮,在忘川之上。”劉小花調頭衝回行館裡。
掌櫃的見她去而復反,好奇地看她。
她急匆匆地問“您曉不曉得忘川在哪裡?要住哪邊走?”
掌櫃的愕然“那可不是我們普通人去得了的地方。路遠就算了,有些地方神魔鬼怪妖不吃你,也能嚇死你了,這邊的人要去忘川,得要叫忘川的人過來接,他們不接,外人根本過不去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是嗎?”劉小花呆呆站了一會兒,阿孃有辦法回去嗎?可為什麼不帶上自已呢?她為劉二難過,難道卻不為自已擔心嗎?怎麼能把自已一個人丟在這裡呢?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已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鼻頭酸澀,令得她開不了口。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問:“那你曉不曉得濱洲怎麼走?”
掌櫃的笑:“你從南門出去,一路向前路經平德,穿過桓山西脈,再北上,經過幸都之後就到了。”
劉小花謝過他,找了家最大的當鋪,把最小的那隻指環當了。換一顆金豆子,二顆銀角子,二串大錢。然後無視當鋪旁邊的香紙鋪,去城東找了一間。
看鋪的老頭問清楚她是要做什麼的之後,提了個小包裹出來給她“你要是啥都沒有,買這個是最划算的。”
劉小花開啟看,裡面有三柱香,還有一小壺酒,一疊黃紙,還有一個奇怪的三角符包。
看來上明志之路的人多。連店家都有了經驗。
劉小花準備好了這些東西,卻向北門去。
出了城找了個落單的乞丐,出五個大錢買了他身上的衣裳。
那乞丐以為自已時來運轉發大財了,沒有不肯的。生怕脫慢了她不要。拿了錢就跑。
她找個避靜的地方,把這破破爛爛衣裳穿在面上,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頭髮解開挽了個男人的髮髻,抓得亂蓬蓬的。仔細檢查沒有露餡,確定怎麼動裡面的衣裳都不會露出來之後,才重新從北門進去。向南門走。
排隊出城的時候,她心情又忐忑起來。害怕林家的人已經發現她不見了。要是他們把守了城門,一個一個查,那就跑也跑不掉了。
可似乎老天爺終於開始眷顧她,守門的人多一眼都沒有看她。
出了城她還在琢磨著這祭奠之禮要怎麼行,就看到有幾個人在別離亭點香。她攏著袖子跑過去看。原來也是要打算拜入宗門的人。
看完了,她也學他們的樣子,先敬天地,再燒香紙給路神。
那些人瞧著一個乞丐也學得有板有眼,不免譏諷。彷彿她是存心讓他們難堪似的。沒有一句好話。
她也不爭辯。把三柱香點上,禮一禮,插在地上。
禮成便越過這些出言不遜的人向大路去。
最後。
她回望了一眼田城。
不久之前,她什麼都不曉得,以為自已有阿孃有阿弟有阿爹只是個普通人。可現在,阿爹遇難,阿弟死了,阿孃不知所蹤。而她也知道了,這些人是不是她的家人還兩說。
在這世上,沒有人關心她的疾苦,沒有人在意她的安危,沒有人愛她,她也不愛任何人。
她是一個什麼也沒有的人——這個想法,令得她的心異常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