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相處讓她明白,在工作之時楊銳是一個極為刻板的人,他人的任何逾越都會讓他感覺不妥。她壓著喜悅,把手中的檔案交了過去,而後便又跳到隔壁去了。
楊銳看到她的模樣只是搖頭,不過也為此而高興。一個古板、嚴肅、機械,具有工作狂傾向的男人,就應該找一個活潑、開朗、伶俐,並富有生活味的女人,要不然日子會過得很沒有趣味。他這邊想過,又想起讓程莐無比高興的事情來了。
其實就是因為秋瑾沒死。程莐當日和他說的那些東西並不完全正確,秋瑾當日是回到了紹興探查訊息,是被昔日的衙役認出,是在清兵燒房子的時候大義凜然的站了出來,可是當時站出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她的跟班尹銳志也站了出來,也說自己是秋瑾。對於第十鎮的清兵來說,他們只知道有一個女革命黨叫秋瑾,但是年齡相貌一概不知。面對兩個秋瑾這些福建人分不清是哪個,而那個報信的衙役只是貪錢,但被圍著百姓的憤怒給鎮住了,他支支吾吾最後指的是尹銳志。而紹興城的縣令早就因為革命軍破城,以及第十鎮的屠殺自盡而死,剩下那些衙役。也對這些外鄉人極為仇恨,於是到最後的結果就是除了秋瑾本人,沒有人承認她是秋瑾,而清兵因為要開拔報仇心切,當天晚上就把尹銳志拉出去斃了。
而後的情節就很普通了,第十鎮去了嚴州助剿之後,囚牢裡病而未死的秋瑾最後透過銀子和關係。以尹銳志的身份被贖了出來,不過因為復興會各種聯絡方式都發生了變動,而她本身又被認為已經犧牲。她在紹興鄉下呆到年後才輾轉聯絡到了滬上,這已經是她‘犧牲’的半年之後。
和對於蔡元培的態度一樣,楊銳並不喜歡秋瑾活過來。因為這種大難不死會讓他們獲得一種超乎一幫人的聲望,這種聲望雖然對於復興會有利。但是對於他不利。比如現在的蔡元培就有些像後世投日前汪精衛的角色。一旦革命成功,那麼出獄的他便有無比的聲望,日後楊銳要做什麼,蔡元培要是反對的話阻力就會巨大。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現在殺了蔡元培,他也確實這樣想過,可殺人簡單,光明正大的殺人卻很難。真要是勉強的殺了,那麼復興會的高層就要離心離德了。
從一個不願陳天華自盡的人。變成一個想著法子殺蔡元培的人,這對於楊銳來說不知道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退化。現在的他已經拋棄了之前那張善良,變作一個真正的惡人,唯有惡才是歷史進步的動力,這是他不擇手段的邏輯。
不過,惡這個詞只是黑格爾的措辭,用另一種說法來講這個意思,則是生產力的發展是歷史進步的動力。在打破農業封建社會固有體系的時候,不擇手段是合乎歷史發展邏輯的,但當中國轉變成一個工業國,百姓溫飽解決,民眾富裕,那麼新的善就會被建立起來,這個時候就惡不得了,甚至還會因為早先的惡政權被顛覆。或許是深入歷史的原因,楊銳發現要永遠的奴役一個國家,有兩件事情必定要做:一是長期文盲化,二是長期赤貧化,儒家為什麼能延續兩千多年,就是牢牢抓住這兩個原則,所以商業被打壓,歷年的科舉名額不被提高。
可如果當權者大力普及教育,發展經濟,那麼無論控制多嚴密,最終的結果便是政權被推翻,分權協商制度被建立。換句話說,就是楊銳費勁心機構建的集權王朝被推翻。面對這個結局,本著**絲的本性來說,這是他期望的,但作為一個當權者來說,這又是他反對的。他現在能看到經濟發展之後,早先的倫理道德散盡,一代人比一代更自我更自私。在以前,他鄙夷這樣的社會,因為它毫無道德,但現在,他對此不在鄙夷,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唯有人人都自私,都自我,舊的社會體系才會瓦解,而後一個新的社會體系才會構成,也唯有新的社會體系構成,與之相對應的文明才能建立。這是一個更替的時代,先是破壞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