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外面,看著幾個男人從燒的只剩半截的灰梁黑壁間翻東西,這其實也就是看看有什麼還能用的東西罷了。中華時報已經批了條子,準了五百塊錢讓女報館另起爐灶,實際上要買的東西無非是一些文具,還有就是重新租賃辦公室,這些並不要花多少錢,便是加上那女子習藝所也是有餘的。
“張海!找到沒有?!找不到就別找了?!”杜雯大聲喝道。太陽只曬的人腦子犯暈。她不耐煩了。在東京退了同盟會之後杜雯沒回保定,而是跟著秋瑾到了滬上辦學。但她沒有和秋瑾、孫曉雲一樣加入復興會,而似乎是不想再沾染政治,只倡女權。但在女報館裡頭,她的詩文和名望算是低的,所以她和孫曉雲一樣,來幹這麼個可有可無的活兒。
聽聞女人喊自己,翻檢東西的張海拿了幾本髒兮兮的雜誌又是跑了出來,道:“還要一會才能找完,你要不先回去?”他說罷便罷雜誌在雜誌在身上使勁抹了抹,然後才遞了過來。而後又從口袋摸出兩個報館的印信,道:“幸好這個還在,我們就不要再刻了。”
張海細心,雜誌抹的很乾淨的,但是印信好卻沒有完全擦乾淨,杜雯一接手便感覺摸到了贓物,臉上一怒鐵爪一伸,使勁捏了他一把。張海剛想叫疼,卻看到旁邊站著和一個男人說話的孫曉雲,他知道杜雯的規矩,根本不敢叫出聲,只在那裡跺腳。只等孫曉雲好奇看過來的時候,杜雯才收了手,而後若無其事的翻看那幾本破雜誌裡。
“這女人是誰?”和孫曉雲說話的男人戴著一頂白色歐式平底帽,帽子上有一道灰布,再配上身上朗逸的西裝和軍用皮鞋,很是怪異。剛才那一幕孫曉雲沒有看見,他可是看見了。
“她?報紙上的筆名是女俠獨孤雯,專門的懲惡揚善,為天下女子打抱不平。”孫曉雲看著男人說道。
“哦……是她啊!”男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顯然他是知道這個不太出名的女人的,更為那個叫張海的男人喊疼。他看了那個杜雯幾眼,而後再壓低著聲音道:“報館被燒了兩天了,你們的後臺老闆不來看看麼?”
聽聞平底帽說後臺老闆,孫曉雲全身的汗毛都樹了起來,道:“待會還是去丹桂軒再說吧。”她說完便轉過身,親自去到那堆灰燼裡翻起東西來。平底帽只看見孫曉雲走了,很無所作為的笑了笑,而後也出了厚德里往外面去了。
丹桂軒就是丹桂茶園,此地就在英租界廣東路湖北路口,據說是寧波人同治初年所開,而後又幾易其主,名稱也是換了幾次。因為是老茶樓,是以是有戲院的,此地很早就是京劇南下的演出之所,因為京劇在此演出的早,到光緒末年,這裡已經是滬上極有影響的京劇茶園了。
孫曉雲在忙完一天的事情之後便一個人來到這裡,她其實不想來,但是想到自己欠那個人的恩情,她又不得不來,若不是他,逃婚出門的她怕已經在那個私門裡頭脫衣服接客了。
“你倒來的不晚啊。”白日在厚德里的男子看到孫曉雲,只讓人把她領入包間,此時京劇長坂坡已經唱了好幾場了,他這麼說只是在諷刺孫曉雲到的晚。
“我……”包廂裡不像白日那般旁邊有杜雯,但孫曉雲還是說不出什麼東西來。
“你可不要忘記了。你是怎麼加入復興會的?”男人只惡狠狠的說道。“當初要不是二哥幫著你,你怎麼能從那群白相人手裡脫身?要不是二哥出錢,你怎麼能去日本留學?”
男人的話題像是一個個拳頭,似乎要把孫曉雲擊倒在地,不過男人說完這些卻忽然止住了,道:“現在共和革命事業已經危在旦夕,外有滿清鐵血鎮壓,內有華興會諸人離心離德,再就是楊竟成,似乎天生就和同盟會有仇,不斷的打壓我們,我們要是再不想辦法改變這一局勢,那中國的幾萬萬民眾仍然要受那奴役之苦!”男人忽然自己激動起來,大手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