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起來,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楊銳便起身快步走了。徐華封慢了一步沒攔住,氣的直跺腳,他指著蔡元培,想罵又不好開口,只道:“你啊……你……”,說罷就追了出去。
幾個人都出去,走在最後的杜亞泉臨出門卻抓住蔡元培低聲道:“孑民,你是怎麼了,竟成是那麼容易下臺的嗎?”
“我……”蔡元培摘落了自己的眼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他也鬧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麼了,這種面對面的逼宮攤牌即便有,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不想今日卻被他提前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對外你還是實話實說吧,就說你擔心無人壓制得了竟成,怕他變成拿破崙獨裁,所以才當面直斥。其他什麼特務啊、控制啊都別去說。”杜亞泉道。
“對外?”蔡元培還處於迷糊狀態,根本不知道杜亞泉在說什麼。
“你要裝作不是因為北大校刊的事情質疑竟成的,你是看到大家都這麼相信竟成,他又這麼能幹,所以擔心他有朝一日成為王莽,害人害己才當面逼宮攤牌的。”杜亞泉道。“竟成的性子說幹就幹,他一辭職外面全亂了,到時記者問你,你難道說是為了北大校刊才逼他辭職的嗎?”
“我沒有逼他辭職啊,明明是璇卿退會在前,怎麼能說我逼他呢?”蔡元培雖然聽懂了杜亞泉的意思,但還是拘泥於剛才的細節。
“你今天不抨擊他,根本就沒有現在的事情。”杜亞泉責怪道。他隨後又追問,“你到底在北大搞什麼?真要鬧學嘲嗎?”
“沒有的事情。”蔡元培當即否認,眼光確是遊移的。“我們只是想提倡一種新的文化,推崇德先生和賽先生,也就是民主和科學。但……。你知道的,枚叔變了不少,鑽在國粹裡出不來,處處都管的死死的,我不想現在的青年都變成暮氣沉沉的老學究,年青人必須是新的!”
“哎……”杜亞泉感覺到蔡元培說的目的是真的,但他卻否定道:“孑民,我相信這就是你的目的,但你要知道,竟成說的那些也沒錯,我們現在是求富強的時候,不是倡民主的時候,並且為這個死傷上億人……”想到楊銳說的這個數字,全國人口的四分之一,他咋舌停頓後才道:“竟成現在已經在避免死人了。我認為為了國家的強盛,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秋帆,很多事情說是這樣說的,但做起來可不是這麼回事。歐戰一起,多上商賈賺的盆滿缽滿,可百姓呢,你只會看到因物價上漲百姓食不果腹,更可笑的是,這些食不果腹的百姓還要對朝廷感恩戴德,試問我們有什麼恩德?竟成這種不名言卻無處不在的**,特別是他受枚叔影響,極端抵制新文化,這樣下去只會比滿清更**,富與貧之差異更將勝過前清。”蔡元培道,他又開始憂國憂民了。
“孑民說的新文化,不就是西洋的民主自由嘛。”杜亞泉道,“你真要以夷變夏啊?”
“什麼是夷?什麼是夏?,只要能給民眾帶來好生活,帶來民主自由,不讓他們處於**的暴君之下、處於獨裁的政府之下,那崇尚什麼都無所謂。百姓說到底是為了好好過日子。”蔡元培道。“你看那些信教的百姓,不都是為了過日子不被欺負才信教嗎?”
蔡元培這種話一說,杜亞泉看他目光立即變了。他終於明白楊銳為何要辭職了,這蔡孑民根本就不信國粹那一套,更不認可什麼民族文化,在他的認知裡,只要能使中國變文明,全國人全信基督、全用洋文完全無所謂,這根本就不是權力鬥爭,而是理念鬥爭。
“哎……,孑民,放棄吧。”杜亞泉道。“這麼多年你還不瞭解竟成嗎?你欺他一次兩次,他會讓著你,你要是不自知,欺他三次四次,那他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