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做什麼決議都要看漢人的臉色,這是你們漢人欺負我們蒙人。現在復興會還能控制稽疑院,還能讓那些議員木偶一樣聽命於他。可以後呢,終究有一天蒙人和漢人要鬧起來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話古已有之。如果楊竟成不能在幾年之內殺盡蒙人、藏人、回人,將整個關外變成漢人的天下,那這個共和國就建立不起來,這些異族人遲早要走的。可要是他留住這些異族人,那就需復興會強制性的要求稽疑院包容這些人。既然復興會能有權力強制稽疑院,這又違背了權力來源於民的原則,因為復興會的意志在稽疑院之上。
若是像俄國布林什維克‘一切權力歸蘇維埃’那般,這一切都說得通了。可問題是國民黨卻以在野黨而不是叛黨的身份出現,這就說不通了。這個國家關外依然保留著蒙藏回貴族。宛如帝國,而關內。他看上去是共和國,可真正的權力只在復興會,而不是在稽疑院的那些代表。以目前看,復興會最多執政到楊竟成死後,到那時候要是稽疑院反對理藩院怎麼辦?
國家體制各有各的利弊,你不能拿了帝國的好處,卻有不負帝國的代價、或者拿了共和國的好處,不負共和國的代價。從來就沒有這麼四處討好的事情。現在的局面能夠維持,全靠楊竟成一輪又一輪投機能夠成功。他有錢去西邊開疆擴土,有錢移民至西域乃至河中。可等錢用完後,江浙的選民問,為何我們兒子要去西邊吃沙子,為何我們我交的錢要丟到萬里之外的地方,那當如何說?”
“卓如就如此悲觀嘛?”梁啟超的擔憂說在楊度的心裡,所以他問。
“是,之前不是很擔憂,只覺得復興會手法高明。可現在看來。這什麼都不是、混亂不堪!”梁啟超道,“這整個就是一個混合帝國。關外是尊岷王為帝,靠理藩院統治;而關內是尊復興會為帝,靠稽疑院、總統府統治。可偏偏就引入了國民黨。假裝成共和國的樣子,遲早有一天,國民黨會將關內變成真正的共和國。而關內一旦變成共和國,那關外帝國就無法維繫。這就像你不能在黑屋子裡點燈一樣。一旦照亮了漢人,那自然照亮了蒙人、藏人、回人。
這說到底又要看楊竟成、還有復興會那些人到底要幹什麼了。可不管他們要幹什麼。這麼都是極不穩定的。你要麼全是帝國,岷王登基;要麼就是共和國,漢人有漢人的共和國,蒙人有蒙人的共和國,然後結盟也好、聯邦也罷,再成一個整體,這個國家也許能維繫久一些。”
“維繫的久一些?”楊度笑,“其實按照我的意思,最好是建一個帝國,然後實行君主立憲,這個國家就真的萬世不易了。”
“萬世不易?哈哈……”梁啟超又是大笑,藉著最後一縷霞光,楊度只見他眼淚都笑出來了。“皙子啊,你可真是帝王之師啊!真正萬世不易的帝國,只能是日本、不列顛、德意志或是其他歐洲小國那樣的帝國,帝制大國是絕對無法萬世不易的。奧斯曼、奧匈,他們本就是搖搖欲墜、依靠外界扶持、各國角力才勉強維持的,而波斯、沙俄乃至大清,絕不可能弄什麼君主立憲。
何謂君主立憲,這只是帝國向共和國轉變的一個過程,為了不使皇室拒絕,所以權力才一點一點的由皇帝轉到議會;即便是議會,也是先有貴族再轉到有產者。也就是,君主立憲其實是帝制的末日、共和國的前身。除了憲法規定屬於皇帝的權利外,其他權力來自於底層的有產者或納稅人。
問題是,只要有選民,那就有民族,只要民族那就有異族。橫縱幾萬裡的國家,粵人和魯人的差異將比法國人和西班牙的差異還大,川人和吳人的親近不會比撒克遜人和日耳曼人更密切。真要按照民眾的意願,他們所想象的國家不會比日本大到哪裡去。這就是共和國最終的結果,所以我說,這個國家永遠不能選舉、不能民主,只能是一個**的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