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軍事留學生——美國西點軍校畢業,以本朝看重武官和學歷之風氣。前途那是未可限量,再說陸家現在於政商兩屆除了曹汝霖外再無別的什麼依仗,家產也因土改去了大半,能攀上這門親事,不能說不好。
看著平時就調皮的女兒幾經勸解還是反對這門婚事,陸定語重心長的道:“眉兒啊,你馬上就二十了,再不出嫁以後嫁給誰去?陸家就你一根獨苗,雖說前幾年……,這也不提了,你不嫁個有前途之夫婿,這偌大的家業留給誰啊?”
“可女兒就是不想嘛啊!”陸小曼拉著父親的衣袖,不一會就哭了出了。母親吳曼華知道她是假哭,當下道:“你不要被同和軒那些瘋婆子給騙了,那些人自己嫁了達官貴人,就來管其他人事情,說什麼婚姻自由,說什麼不納妾,不就是怕其他人搶她們的男人嗎。媽也是為你好,給你找的夫婿雖是軍中校官,可也斯斯文文呀。照片你不是看過了麼,多好的一個後生,又是美國遊學回來,前途怎會不好……”
吳曼華一言一語,只說的陸小曼心浮氣躁,她忽然發狂一般厲聲尖叫了一記,而後大喊道:“女兒就是不想嫁嗎!”
她這一聲尖叫把曹汝霖嚇了一大跳,他一直以為陸家女兒是一個得體文弱的女子,卻不想她還有此發狂一面。而陸定夫婦早就知道女兒平時懂事,可做什麼都愛神神秘秘的,沒人知道她心裡真正想什麼,而且有些時候更會莫名的歇斯底里大叫,不過這種毛病入了聖心女學就漸漸不見了,不想今日又重新發作。
見大靠山曹汝霖被嚇了一跳,脾氣好卻極愛面子的陸定當即就給了女兒一耳光,他這是打給曹汝霖看的,打過之後他還喝道:“還不向曹伯伯賠禮!”
陸小曼被這耳光打的生疼,再聽父親一喝,哭聲眼淚更甚,不但沒有賠禮,反而轉身跑回自己房間去了。陸定打在她身痛在己心,可此時也不能不顧面子上去勸慰,只對曹汝霖拱手道:“潤田兄……”說罷又嘆氣道,“哎,她要是不嫁,我這一關可是過不去了。”
陸家女兒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陸定平時疼愛的不得了,可現在卻當著自己打了一耳光——曹汝霖知道,這一耳光是打給自己看的,可他還是搖頭不已,他道:“建三啊,你也不要太著急,孩子終歸是要慢慢勸的嗎;還有你那事情,大不了和那劉文揆對博公堂嘛,他才是銀行的總辦,而你只是銀行的總經理……”
“哎,不說了不說了。”陸定擺擺手,“不管怎麼說,這王賢侄都是同宗介紹的,婚也定了,日子也選好了,請柬明日也將發出去,這事情可是……”
“建三,不說了。”妻子吳曼華也上來道。她也是名門出身,常州人士,上祖吳光悅曾做過江西巡撫,嫁給陸定本是看重他的才氣,奈何朝代更替,好好的度支部員外郎幾年不到就變做一介商賈,還在生意場上惹了一身麻煩。當然,這不光是自己一家如此,江浙一代曾經的豪門鼎革之後幾乎全部失勢,僅成為財主商賈,唯有少數的一些,比如那些曾留學南非的天子門生,還有曹汝霖這樣的前清幹吏方保住了昔日的富貴。
陸家就小曼一個女兒,陸定又斷送了仕途,為今之計只有招贅一個前途無量的女婿,家業才能得以延續——宗族裡頭,誰攀上了高枝誰才能揚眉吐氣,若只是家中光有財而朝廷裡、官場上沒人,那不說同宗,便是外頭的人也會欺負上來,這是心高氣傲的吳曼華怎麼也受不了的;再說那王賡本就是吳曼華選中的,這麼著急成婚也是吳曼華要求的,這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小曼以後的幸福——復興會出身的那些將軍大員陸家是高攀不上,可遊學回來的校官總不能再讓別家女子搶跑了吧。
“潤田兄,小曼我自會勸解,親家那邊還請……”吳曼華道。
“曼華就放心吧。”曹汝霖終究還是看重的同窗情誼,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