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說作為秘書的吳景超是不應該如此長篇大論表述自己的觀點,可現在他深知中國的命運就是翁文灝的一念之間。在這個關鍵的歷史轉折點上,吳景超也好,胡適也好,兄弟會的所有人都密切關注著翁文灝的思想和情緒,生怕他真的一怒之下辭職。
“北海,你就老實告訴我,”吳景超說完後翁文灝認真的問,“如果不管我們做什麼,美國人都不和我們簽約,而是要徹底佔領整個國家,甚至是奴役這個國家……,你們、你們那些人會是怎麼想的?以這樣的方式去實現民主,值得嗎?”
翁文灝話說的很慢,神情很是認真,以吳景超對他的瞭解,知道他是真心想知道兄弟會諸人所想。他先是點頭,而後無比肯定的道:“值得。”
“為什麼?!”翁文灝不解的問。“難倒你們想中國變成美國的印度?”
“詠霓兄,美國治下不會有印度,只會有菲律賓。菲律賓都獨立了,中國也必定會獨立。”吳景超認真道。“我們並不是沒有骨氣、並非不知道廉恥,可問題是這片土地上長不出自由之花,民主之樹!我只能希望美國人帶來自由和民主種子,在這片專。制的土地上播種育苗。為了這個,我們什麼代價都可以出!”
“可要真像楊竟成說的那樣,民主其實是文明的墮落呢?人如果僅僅為自己,那誰去擔負那些要擔負的責任?我們不說一個民族,就說一個國家,如果人人都自私,那不管這個國家有多民主,她始終都是要被毀滅的。”翁文灝擰著眉毛反駁著——這一年來他看了不少楊竟成寫的東西,並不覺得他說得那些有多離譜。
“就比如法國,她是全世界第一個實現民主的共和國,她的人民享有充分的自由,可現在法國人都不想工作只想福利,不想生孩子只想單身。她的人口是負增長的,政府為了鼓勵民眾生育想盡了一切辦法,但民眾就是認為人這一生應該只為自己活著,生孩子是人生的負累。就這樣,一個曾經強大的國家,到現在居然要靠我們和日本保證她的安全,我真……”
翁文灝的話讓吳景超目瞪口呆,以致他一時間居然忘了反駁。待他提到法國時,他才回過神道:“詠霓兄,你一定是看了楊竟成寫的那些東西。你難道不覺得楊竟成寫的那些東西帶有明顯的主觀色彩嗎?他自己就是一個貴族,當然要為貴族說話。所謂的民主是文明的墮落,根本就是那些達官貴人維護自己專。制權力的一個藉口。”他說罷又對著翁文灝搖頭,苦口婆心的道:“詠霓啊,楊竟成的東西很邪惡,你以後還是少看為好。”
“我只是隨意翻翻。”不知如何,承認自己看過楊竟成寫的東西讓翁文灝感覺是一種罪過。
“隨意翻翻也不行。”吳景超堅持,“他的東西帶著一種毒,多看幾眼就會徹底毒化。我認為在新的國家,一定要禁止楊竟成這一套理論流傳。”似乎感覺自己說的太多,吳景超又道:“哎,不提這些了。我和適之還是以前那句老話,和,比戰難。這個國家以後變成什麼樣,全在詠霓你一念之間。”
“我知道。”翁文灝點頭,但一會他又自嘲:“說的好聽是和,說的不好聽是投降,我真是……,說不定以後跪在岳飛廟前的就是我?”
“所以適之說非有大智慧、大魄力偉人不可擔當。”吳景超鼓勵著。“就當下這種時局,此任非詠霓你莫屬。且以古觀之,哪次不是成王敗寇?等這個國家真正自由了,人民會理解你的。”
“可萬一楊竟成他們……政變呢?”翁文灝再次回到現實,說著自己最擔心問題。
“不會的。這幾次下來,楊竟成的底線就是法律,只要我們不違法,一切合符法律程式……”
吳景超話還沒說完,翁文灝卻問:“可法律沒有規定我們可以投降啊?”
“那要如果這是稽疑院全體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