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很快就了無拘束地聊起來了。
“那時候《自由中國》已經停刊一年多了,我向殷海光談到兩點:第一,雷震搞###,以雷震對國民黨的瞭解,國民黨會動手抓人。一動手抓人,《自由中國》就完了。《自由中國》一完,就表示大家幾年來所爭取到的言論自由,會被國民黨收回去,何年何月才能恢復到《自由中國》的尺度,就不知道了。所以###運動對傳播思想而言,是一種連累,就像五四運動連累了新文化運動一樣。第二,《自由中國》所談的,是知識分子的、上層的、縱貫線上的臺灣,在知識分子以外、在上層以外、在縱貫線上以外,對鄉土臺灣、對苦難老百姓的生活,談得不夠。說到這裡,我舉我親自調查的‘軍中樂園’為例:一個妓女每天被迫接客50次,只分到一點點錢,這叫什麼‘人間天堂’?她們這樣悲慘的生活,什麼主義、什麼人統治她們,都一樣。如果能夠改善她們的生活,即使做了亡國奴,我想她們也心甘情願。我親眼看到她們接客50次後老鴇們放鞭炮慶祝的景象,她們的痛苦,你殷海光等高階知識分子可曾知道?聽了我的話,殷海光為之動容,他承認他們太不瞭解鄉土臺灣,不瞭解苦難老百姓的生活。那時候,我的研究主題之一是《中國性史》,我拿出一些春宮畫給殷海光看,他說他從沒看過這種東西,為什麼這些漂亮的女人肯照這些照片?他不明白。我說:‘可能為了救她的母親,可能為了救她的女兒,可能為了救她的丈夫。但絕不是為了愛國才照這些照片。“國家”對不起這些苦難的人,這些人是寧肯做亡國奴的—只要她們能脫離悲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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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良師殷海光(3)
“碧潭之遊後,殷海光跟我建立了新的友誼,這時他在臺大已被剝奪了講學講演的自由,而我早就沒有了這種自由。1964年臺大學生陳宏正等邀我到法學院演講,我去的時候,學校派校警將演講場所的門鎖起來,校長錢思亮控制言論自由有如是者!1965年法學院請李聲庭演講《民主與自由》,講完後聽眾鼓掌要殷海光和李敖插播幾句話,我們應聲而出,極受歡迎,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公開露面。後來胡秋原寫信給錢思亮提出25個問題,要殷海光答覆,如不答覆,就視同‘不學無術,誤人子弟’,應該停止教書。錢思亮怕了,居然朝這一方向迫害殷海光。這一期間,由於我的支援,使他渡過不少難關,我說動蕭孟能,高價支援《中國文化的展望》的寫作,不過在我同殷海光的交往中,我覺得我對他最大的幫助,不在幫他研究、幫他印書、幫他生活、幫他在《自由中國》被封殺、臺灣大學被停課後渡過許多難關。……我覺得我最大的幫助,是把他送入醫院,使他的生命得以延長兩年之久。他死後,殷太太寫信給林悅恆、羅業宏,私下承認‘李敖救了殷老師一命’,即是指此。‘殷門叛徒’王曉波未叛前寫《悼念我的老師殷海光先生》中說:‘後來,殷先生由宏恩醫院轉往臺大醫院開刀,臺大醫院有公保,只要住二等病房就不必另外交費。宏恩醫院的費用是李敖付的,因為當時殷先生的學生中只有李敖有錢。’這段話最後一句說得不對,當時殷海光的學生中絕非‘只有李敖有錢’,最有錢的是陳鼓應。陳鼓應繼承了他父親留下的財產和落地的房產,沒分給他妹妹陳桃桃,一個人獨吃了,他是第一有錢的,可是一毛不拔。張灝、林毓生家境很好,又在美國多年,也都有錢,至少都比我有錢,只是他們光說漂亮的話,不做漂亮的事,這些偽君子、偽殷門弟子,我是最看不起的!”
李敖說:“在義助殷海光的時候,我當時已被官方完全封鎖,已經很難靠寫作出版維生。我的維生之業,其實是做舊電器買賣。那時候美軍顧問團在臺北,市面上品質好的冰箱冷氣等電器,臺灣不能生產,都靠顧問團用過的二手貨。我和李世君合作,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