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忽然插播一道男聲,馮師延反射性張嘴,一塊大小和溫度合適的羊肉送進嘴裡。
尤晏說:「肉都快涼了。」
隱隱的興奮將馮師延抽離現實,她差點忘記還在吃晚飯。
她歉然一笑,「不是其他弟弟。」
尤晏從羊蠍子上慢條斯理撕下一塊肉,「天天弟弟來,弟弟去,此地無銀。」
馮師延想了一下,也不準確,這的確關於她不想承認的「弟弟」。
她嚥下肉,朝他張口,「啊,我還要。」
尤晏裝模作樣避一下,笑著:「求我。」
馮師延伸出食二指,指尖立桌上,第二指節噗通「跪下」。
她呵呵笑兩聲。
尤晏:「……吃吃吃。」
蘸了醬料的羊肉又送到她嘴裡,暖暖的,似乎帶著他的體溫。
手機再次進了訊息:「馮宏還犯重婚罪呢,要抓也先抓他」
馮師延笑了笑,把整個對話方塊刪掉。
午夜,馮師延再次潛入書房接電話。
「如果你能按約定不回來的話,錢我會按三個月、半年、一年後打給你。你能繼續讀書就往上讀吧,讀不了就好好找份工作,不要回老家,沒有孩子養活自己還是挺容易的,不要再做透過男人改變命運的美夢了。」
那邊靜了一會,說:「你好像比你爸靠譜點。」
馮師延說:「謝謝。最後問一句,小孩送養的人家,有姐姐嗎?」
「沒有,他們結婚好多年生不出孩子。」
「那就好。」
馮師延讓她別刪號碼,以後收到錢回復一下。
那邊說好,沉默好久不再說話,也不掛電話。
馮師延問還有什麼事嗎。
對方聲音忽然抖起來,「你為什麼要幫我?」
馮師延輕輕嘆氣,「第一,錢都是馮宏的,我沒有任何損失;第二,我只幫自己會走的人,如果你一直願意跪著,我就是使盡全力也扶不起來;第三,我也在幫我自己。」
失恃無依的少年時期,馮師延看了許多理論書幫助自己脫離心理困境,後來跟潘代雲、龐姣姣和尤晏的討論也加深理解,但一直停留在理論層面,連說話有時也一板一眼像教科書。
這一次,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習得的理論,去幫助一個同胞脫困,有種從理論走向實踐的欣慰感。
她所看過的所有理論書,都是正確的吧。
師琴引導的方向應當是正確的吧。
馮師延再一次為自己的力量由衷欣喜。
女人抽了抽鼻子,「你真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從說話到做事都是。怎麼會有像你這樣的人呢。」
馮師延也吸了吸氣,「但我是個好人啊。」
手機傳來嗚嗚聲,像山谷風聲迴響,悠遠,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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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宏的電話來得很快,次日早上便把她從床上喚醒。
馮師延當著尤晏的面接電話,馮宏問她有沒有跟那誰聯絡過?
馮師延問誰?
昏沉的腦子,不太熟悉的名字,馮師延倒真沒故意反問。
馮宏好像忍著氣,說:「生我兒子那個女的。」
尤晏給吵醒,惺忪揉眼,縮下被窩,臉頰貼脊背,抱著她。
馮師延習慣性在前面把他的胳膊拉緊,沖手機說:「沒有聯絡,我跟她又不熟。發生什麼事了?」
「她留個紙條就帶著我兒子跑了!」
尤晏朦朧聽見,忽然睜開眼,但這角度只能看見馮師延的發尾。
馮師延悠閒地撫摸著他的手背。
馮師延說:「爸爸,您看,她果然靠不住,幸好您當初沒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