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橫著心,向前走,每遇到轉彎,必定要劃個箭頭——他苦笑,據說這座拜魯神殿裡還有專門建造的迷宮,這個鬼地方,本身就是迷宮啊。
也不知走了多久,當他又一次轉彎時,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了,前方的地上,清清楚楚刻著他劃下的標誌——只是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分別指向甬道的兩端——這是誰?誰在開這麼惡毒的玩笑?斐迪南下意識地向腰後摸去——沒有劍,他的“和平之劍”已經留在蘇若的石屋裡。面對不可知的敵人,他無話可說。
一橫心,斐迪南隨手推開了一扇石門,如今的他已經管不了太多——反正,希望已經漸漸落空了。
石屋裡,是一幅慘境——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被吊在高高的橫樑上,背對著斐迪南的一個黑衣人正在用著了火的鞭子抽打他。
“啊……”他悶聲悶氣的慘叫,不知道已經這樣喊了多少年。
石屋驟然發出的響聲似乎驚動了那個行刑人,他慢慢轉回頭來,黑色的外罩下,是一個青色的骷髏,似乎在古墓中躺了許多年。
鞭子一停下,屋裡僅有的火光也在瞬間消失了。那個被吊在樑上的男人停止了慘叫,身上的皮肉一點點的腐爛,一條一縷的掉了下來,只是還沒有碰到地面就已經變成了死灰。轉眼間,樑上只剩下大半幅的骨架,只有腹腔裡的內臟還在鮮活的跳動。
那個男人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多謝……”
斐迪南長吸了口氣,背後只覺得有說不出的寒意,他以最大的膽量直視著那個人的眼睛——正在變成枯骨中的兩個黑洞的眼睛,努力回了一個瀟灑的微笑:“不客氣。”
終於,那個人的內臟也漸漸變得灰白,連同骨架,漸漸地消失了,在空氣中似乎還有骷髏的輪廓,然後輪廓也不見。只有行刑的另一具髑髏,在陰森森地望著他。
斐迪南知道——那個“人”,恐怕已經在這間小小的石屋裡捱了千年的酷刑,只要那著火的鞭子一刻不停下,他就永遠不能超脫——而現在,那個人的魂魄應該已經轉世了吧?可是……他呢?同樣是擅闖拜魯神殿的他呢?
“嘎吱”一聲響,身後的石門又合上了,黑衣的髑髏就在他面前,“眼睛”正對著他的眼睛。
“我是蘇若女祭司的朋友……”斐迪南盡力的解釋,一步步後退,忽然又想起,這個“東西”恐怕不知道蘇若是誰。面對這樣一個鬼物,斐迪南當真少了幾分動手的勇氣。
刷——一鞭子抽了下來,鞭子上深綠色的火焰又開始燃燒。
斐迪南的呼吸都開始紊亂,他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只要失手,他就是那個亡靈的替身,要被這鞭子抽到拜魯神殿倒塌的那一天。
沒有選擇了,斐迪南一蹲身,搶進了骷髏的懷裡,雙手已經插入它的胸腔,用力一分。“柯”的一聲響,骷髏被從當中分為兩半,只是那顆頭顱滴溜溜一轉,向著斐迪南肩頭咬去——這樣的東西,斐迪南不信它會沒有毒。
就地一滾,隨手拿起了骷髏的腿骨,刷的一劍“滄海月明”,已經骸下插入了頭骨之中,手中有“劍”,斐迪南立即膽氣壯了了很多,他一個抖腕,那顆顱骨被重重的摔倒牆上,居然還沒有破裂,又反彈了回來。斐迪南又是一劍立劈,一擊得手,第二擊又上——他的恐懼已經快要失控了,只是拼盡全力的敲擊,也不知道多少下之後,那顆骷髏早已被打成了齏粉,手中的腿骨也一寸寸的斷裂。
混蛋!斐迪南恨恨罵了一聲,一掌推開了門,衝了出去。
藉著外面微弱的亮光,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屋裡一點點綠色的眼睛慢慢亮起,地上的“鞭子”正在噝噝地遊動——那是一條黑色三角花紋的蛇,正吐著紅紅的信子,向他游來。斐迪南猛地關上了門,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