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嘴太厲害了。」神父還是好涵養,但是他懶得再陪她說下去,走向小羅莎德琳那邊,羅莎德琳原本也要走開的,但是她看那穿白色馬褲,腳蹬長筒靴的少女騎馬在金光裡賓士,無憂無慮的喊神父的名字,眼前慢慢出現了幻視,瞳孔失焦了,模糊的金色區域裡浮現那些巖薔薇、長草、香花薄荷,昨日重現,澤金上將絮絮叨叨的說,你要那樣輕快的騎馬過去,穿過那條綠蔭大道到達菲茨威廉·達西面前,讓他一見傾心,有一種猜想令她慢慢覺得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有一種難言的恐懼充斥在心中,她覺得非常噁心,這種不適刺激到了她異於常人的大腦,她覺得自己要發狂了,她快步走向馬圈,不知道發什麼瘋,費力騎上了一匹栗色牝馬,策馬狂奔衝出了馬圈,一直衝向拉爾夫神父那邊,誰看她都覺得這個年近70的老婦是發瘋了,她在中途突然雙手鬆開韁繩,整個人墜下馬身,墜落的聲音引來的是小羅莎德琳的尖叫。
羅莎德琳·卡森墜馬,受了重傷,臥床休息,拉爾夫神父來看望她時,她冷冷地說:「你來給我授聖餐,行塗油禮?」
「您那天為什麼突然去騎馬?」他忍不住嘆息。
她躺在床上,說:「我有一個猜想。」
拉爾夫神父瞭解她只願意在自己的節奏上說話,也按自己的節奏來說:「您嫉妒她的青春?」指她的小孫女。
「嫉妒?」她好像在品味這個詞,然後哈哈大笑,用能動的手掀開蓋著自己肥胖身軀的被子,用一種神經質的聲音問,「那麼你敢跟我□□嗎,神父?」
他忍不住說:「上帝啊,我是一名天主教士,你知道我不能……」
她突然發狂了:「那麼她呢?我的孫女呢?」
他的眉峰扭曲了一瞬間,太陽穴「突」地跳了一下:「上帝啊,卡森夫人,你誤會了……」
她卻平靜下來了,說:「我只是猜,沒想到我猜對了,你愛她——你眉頭彎折的那一瞬間,你內心的愛就將你出賣了。」
他鎮靜的,儘量鎮靜的說:「我確實是愛她,但不是那種愛!她是個我永遠也不會得到的孩子,是我生活中的一支玫瑰花,而有些人是忍不住關注乳雛是如何變成穿過風暴的海燕的,我對她的關照就是那樣。」
她再次冷笑了:「旁人都察覺不了,你確實也毫無端倪,可是偏偏我就看得出,我一看到毫無血緣的男人教女孩騎馬,我就會噁心,只有我才會揣測,才會試探,一試探就坐實了我的猜想!可惜你偏偏遇到我!」
「我不知道你過去曾遭遇什麼,但羅莎德琳·卡森,我對她確實是真摯而純潔的愛。而你們沒有人關注她,沒有人愛她。」拉爾夫神父說。
「好吃好喝供著,養著,還要怎麼樣?我一天要養多少張嘴?而一張嘴又長了十副牙齒,我又不是費加羅,東轉悠一趟西轉悠一趟,個個要管個個要幫!還要關注到你們的內心,你是發了瘋才對我這麼說話!」羅莎德琳原本還要罵,想了一下,又說,「——好,真摯的愛,真摯的愛,讓我們來看看,什麼是真摯的愛,桌上有一個信封,你去拿過來。」
拉爾夫神父拿過來,她說:「拿裡面的東西出來,你自己看。」
他把那個未封的信封裡的信件取出來,然後瞳孔震動了,那是她的遺囑,上面說只要教會願賞識拉爾夫·德·布里克薩特神父,她的遺產將繼續支援教會之事業,而拉爾夫·德·布里克薩特神父也成為她財產的主要管理人,她說:「我大概有兩千萬英鎊。」
兩千萬英鎊!兩千萬英鎊啊!他事先想像過她的財產,卻連其十分之一都沒想像到,她又繼續加碼:「我在上百個第一流公司中都是主要股東,擁有鋼鐵廠和金礦,擁有米查爾有限公司,在雪梨有一幢十層的辦公室……」他慢慢感到眼前一切白茫茫的,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