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在這裡我想洩密都找不到人。”
“是啊,你這叫背井離鄉啊。”薩根深情地看著惠子,“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去年,就在這場戰爭爆發前,我曾去過日本,見了你父親,大概知道了一些你的情況。可我還是想不到,你都長得這麼高了,這麼漂亮了。我們該有十年沒見面了吧。”
“是啊,十年了,我能不長高嘛。”
“該,應該,女大多變,你現在完全是大姑娘了。”
“什麼大姑娘?我都結婚了。”
“你們結婚了?”薩根止步不前,渾身都是驚訝。
“幹嗎這麼吃驚?”惠子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是很吃驚,”薩根走近一步,看著惠子說,“你父親還叫我來勸勸你呢。”
“勸我離開他?”
“是的。”
惠子咯咯地笑,一邊繼續往山上走,“那遲了,我們就怕有人拆散我們,包括他的父母也不想要我這個兒媳婦呢。所以,我們在回國前舉行了婚禮,用我先生的話說,這叫先斬後奏。”
薩根跟著她往前走,“你很喜歡他是嗎?”
“當然。他很優秀的,是你們耶魯大學的高才生,你們國家好多單位都想留用他呢。”
“那你們怎麼回來了?”
惠子嘆口氣說:“是這場戰爭把他叫回來的,該死的戰爭。”頓了頓又說,“他覺得他的國家正在遭受災難,他的父母親年紀也大了,需要他照顧,他不回來心裡過不去。”
“難道你不知道戰爭的雙方是誰?”
“當然知道,所以我們才悄悄結婚,就怕雙方父母不同意。”
“你父母至今都不知道你們已經結婚?”
“我沒跟他們說,但他們應該知道吧。”惠子側目看了看薩根說,“我跟我哥哥說了一下,他在上海。”
“你哥在上海?”
“是。”
“他還在軍隊工作嗎?”
“沒有了,”惠子肯定地說,“他離開軍隊了,要不我才不會跟他說,他討厭我們國家發動了這場戰爭,和我一樣。”
“嗯,”薩根沉吟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當老闆,做生意。”
“什麼生意?”
“開藥店。”惠子不乏欣慰地說,“有人在殺人,他在救人,我哥皈依佛陀了。”
薩根哦了一聲,不知為什麼地回頭看了看,狹長的巷子裡一個人影都沒有,好像不在人間。此時他們已經上了山,視野開闊起來,明晃晃的陽光下,遠處的一片墳地,反射出一些凌亂的光點,不知是什麼。
“你跟你哥見過面嗎?”薩根把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看了看惠子問。
“沒有。”惠子說,“我們沒到上海,是從武漢過來的。”
“他知道你到重慶了嗎?”
“應該知道的,我在香港給他發過電報,但在這兒沒法聯絡,電報和信都不行,斷郵了。”
前方的路邊出現了一棵樹冠龐大的小葉榕樹,鋪出一地林蔭,樹下有一張石桌子,還有四個石墩子。“累了吧?”薩根拂了拂石墩子上的塵土,讓惠子坐下,自己卻站在旁邊,莫名地嘆氣。
“怎麼了?”惠子抬頭問他。
薩根搖了搖頭,“我很遺憾你愛上了一箇中國人。”
惠子撅著嘴說:“中國人怎麼了?”
薩根聳聳肩,怪怪地笑道:“是啊,中國人很好,勤勞、善良,但同時也愚昧、懦弱。在國際上,中國人除了享有‘東亞病夫’的‘美譽’之外,還專門充當別的國家的看家犬。”
惠子有點不高興地說:“你這是在侮辱中國人,我看到的中國人根本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