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另一類就叫城外人,就是你們倆,雖有家但無室。我們都是城裡人,只有你們倆是城外人,是一類。你們先自己互相敬一杯,然後再敬我們這些城裡人吧。”
一個“城裡城外人”之說,果然讓家燕和汪女郎對上了,熱乎起來,彼此稱姐道妹,不時交頭接耳,相談甚歡。薩根看在眼裡,喜在心頭,一種暗暗的得意泛上了他的嘴角。
接下來,他要來落實第二件事:讓惠子走出家門,到本飯店這個間諜自由港來工作,便於他今後可以隨時跟她見面。他知道,要想釣到陳家鵠乃至黑室這條大魚,這女人是最好的誘餌。陳家鵠是隻風箏,就算飛得再高再遠,也擺脫不掉惠子這根線。當然,這根線也可能變成導火線,所以他不會隨便去扯它。比如,去郵局打探黑室地址,這事就不能指靠惠子,她的口音不對,容易被人盯上。這事只有靠家燕,這也正是他為什麼要把家燕套進來的原因。現在家燕已經中套了,好啊,好啊,再接再厲吧。
酒過三巡,薩根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惠子道:“噯,惠子,你現在在做什麼?有工作了嗎?”
惠子淺淺一笑,用手比畫著,“我在跟小妹學織毛衣。”
薩根故作驚訝狀,“你沒有工作?那太可惜了,你可是我們堂堂耶魯大學的學子,又懂英語,又會日語,是難得的人才啊。你一定要出來工作,要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出一把力嘛。”
“那你就給我嫂子找份工作啊。”家燕插話道。
“不用找,”薩根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怎麼,”家燕問薩根,“你是想讓我嫂子去你們使館工作?”
“進使館工作手續太複雜了,但留在這樓裡工作就容易得多,我想就是王總經理一句話。”王總經理顯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聽了不覺一愣,沒有積極響應他的呼應。薩根現場做起了動員工作,“王總啊,你可不要猶豫,猶豫就要錯失良機哦。在座的都是統領一方的領導老闆,你就不怕人家跟你搶惠子?”說著環視大家,笑嘻嘻地說,“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大家半真半假地給他幫腔。石永偉倒是認真的,對惠子說:“要不你就去我那兒,我那兒還正需要一個懂英文的人。”
這下薩根更加來勁了,藉著酒勁,拍著王總的肩頭說:“聽見了沒有,有人跟你搶呢,你就甘心認輸?不過石廠長,我覺得你應該還是給王總一個優先選擇權,一則我知道王總這邊確實需要像我們惠子這樣的人才,二則惠子在這裡可能更能發揮她的才幹,三則嘛,我今天既然跟王總開了口,也希望王總給我一個面子,否則——王總,這尊貴的地方我今後是不好意思再來囉。”
話說到這份上王總還能說什麼,只得順水推舟賣個人情。他胸脯一挺,爽爽快快,“來來來,你要來,惠子也要來。惠子,像你這樣的人才,我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哪有不要的道理,要!”
至此,薩根這場酒會真正是圓滿了,超級圓滿,因為還邂逅了兩位陳家鵠的摯友。摟草打到兔子,出門瞧見彩虹。一切都比他期待中的好,他沒有理由懷疑,他自由自在的日子即將結束了。
四
揚揚得意的薩根絕對沒有想到,在他挖空心思巧作安排的時候,他在重慶飯店舉辦生日宴會的所有細節,都被一個人監視到了。此人便是自惠子第一次光顧重慶飯店後,應陸所長之命,一直死守在陳家對面負責監視惠子的小周。當時陸所長其實也派老孫去三號院調查過薩根,可那邊遞過來的報告表明,薩根是個“仇日一族”。
三號院認為薩根仇日,是基於如下事實: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二年,日本和美國政府曾就軍艦總噸位數經歷過長達一年多的艱苦談判,日方反覆強調,公開申明,雙方之比例不得低於七比十,即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