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空額,這成什麼話了?這幾個關尹未免太狠了吧。”
“也不能都怪關尹,唉。”章平無奈地搖搖頭:“卑職自前漢時就在這潼關當差,那時關尹是中二千石,每月支領俸糧四十石,俸錢五千文,養家餬口,綽綽有餘;自大新朝搞什麼‘德政’,讓各級官員‘以德為本’,俸錢全部扣發,俸糧只發四分之一,說是為了體公奉仕,自願捐贈國庫,可這樣一來別說那些當大官的要靠貪靠刮貼補腰包,就連下面的弟兄們也不免沾了不少壞毛病,這個,卑職管得住自己,可也管不住那麼多有老有小的弟兄啊!您看,這關尹有錢修大宅,可當兵的連營房都不夠住,大帥,要知道這可還是缺了三分之一的兵額啊!”
“這不成!俸祿是國家大政,咱潼關這些人渾身是嘴也沒地方說理去,可這樣的兵碰上打仗是要誤大事的。”吳漢斬釘截鐵地說:“你立即跟其他幾位管事的合計一下,第一,兵額要補足;第二,當軍官的不許吃空額,不許剋扣軍餉;第三,要按時操練,不許再去擾民。”
“卑職遵命!”章平眼裡閃出一絲興奮的光彩,但旋即又撓頭道:“不過大帥,這麼一來這軍費……”
吳漢重又坐下,沉思良久:
“我且問你,照理說潼關地利這麼好,市面應該很熱鬧才是,怎麼這般冷清?”
“緣由當然不少,”章平皺眉凝思:“不過照卑職看,最要命的有兩樁,一是弟兄們擾民,這好辦,咱定條規矩,擾民的一律嚴懲,也就是了;二是這大新朝規矩改得太快,有時一天能換好幾次錢種,老百姓上趕著換錢都跟不上趟兒,這生意也就越做離家門口越近,都不肯上遠處來了。”
“這好辦,”吳漢笑道:“本帥也是老百姓出身,大凡老百姓做買賣,要的無非是‘互通有無’這四個字,錢不錢的倒在其次,你這就弄個告示張掛出去,今後潼關關市,不論老百姓使什麼錢都照收不誤,每天收市再由關吏統一收兌,老百姓樂意換錢就換錢,否則,換糧食還是布帛都隨便。”
“著啊,卑職怎麼想不到!”章平一拍大腿:“咱想想……還得每天弄出個兌換的牌價才公平,對,換錢隨便換,換糧食布帛,那還得多少付點兒貼水。”
“對麼,這樣一來商賈流通,關稅增加,養九百個弟兄綽綽有餘,還有,你待會兒叫些弟兄,把這帥府給拆了,磚石木料拿去給弟兄們修營房。”
“大帥,這……”
“這什麼!”吳漢正色道:“這地兒你章平待著憋悶,我吳漢待著就不憋悶?”
夜深了。
吳漢一家站在關樓上,眺望著帥府方向照如白晝的燈球火把:聽到拆帥府修營房的號令,弟兄們群情振奮,已迫不及待地動手大幹起來。
吳漢歉然地捏一捏玉樓手背,想說點什麼,卻感到老孃投向自己脊背的冷冷的目光,只得尷尬地一笑。
玉樓也笑了:她覺得,這會兒的丈夫,比平常還要帥,還要可愛。
“去,娘年紀大了,給加件衣裳。”
“真是鼠目寸光,沒家教,娘冷麼?”吳老太太聽見媳婦的小聲嘀咕,很不滿意地哼了一聲,旋即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兒啊,你能撫士卒、愛百姓,娘心裡頭暖著呢!”
是啊,好像這還是頭一回,娘和媳婦都滿意一件事吧?
不過住處總是要解決的。城西有座荒廢已久的古廟,是祀奉老子的,裡外三進,收拾一下應該能住。
“聽說這個廟原本修在函谷關,是紀念老子出關化胡的,後來函谷關廢了,關尹遷來這潼關,便把這廟也遷了來,如今已慌了百來年了。”
三重院落陳舊儉樸,但好歹不破不漏。神像、器物早已蕩然無存,只第二重房舍的粉壁,題了兩個斗大的蝌蚪文字。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