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此時已是四更時分,隨著四位報時打更的公公慢慢沿著宮牆下的過道而去,乾清宮對面的硃紅色宮門緩緩開啟。
八名大漢將軍手持長矛分兩側站立,驗查完行走腰牌後,揮手放人,只見六位宮女和兩位公公,抬著三隻楠木衣箱,快步朝乾清宮走去。
負責皇帝四季穿戴的四執庫宮人剛剛離去,御膳房的十六位太監,手捧著大紅色漆盒緊接著過來,此時,乾清宮外,幾十名宮人已然在各處清掃地面,井然有序而又安靜無聲。
魏讓魏公公早已守在乾清宮正門處,忙不迭的揮手,身邊的太監們,趕緊接過四執庫宮人抬過來的衣箱,例行開箱檢查後,又把衣箱抬進大殿中。
瞧見遠處傳膳太監李公公微笑著走近,魏讓指著在雲階下排隊靜立的御膳房公公們,冷哼道:“這大冷的天,趕緊去驗查膳食,先讓小的們把食盒端進去。”
“唉,這就去。”看出魏公公今早語氣不客氣,那李公公趕緊應承,心中恍然,暗道今天得小心伺候陛下了,裡面那位心情一準不好,可別不小心犯了過錯,那就難逃一死了。
乾清宮側殿內,並排被擺上三張楠木御用膳桌,魚貫而入的太監們,把紅色食盒中的飯餚,菜點,羹湯一一放置好,傳膳太監李公公站在一邊打眼一瞧,見到今早的膳食乃是主菜八品,小菜四品,各式羹湯四盆,此外還有兩個火鍋子,十幾碟的精巧點心,還有一海碗的碴子面,因送來的及時,這些飯菜依然冒著熱氣。
另一側,因今日沒有早朝,皇帝朱棣沒穿朝服,只是一身明黃金龍袞服,頭戴袞服冠,外罩一件青色貂皮大氅,邁步走出宮門,沉著臉抬頭看看今早的天色,朱棣站在漢白玉石臺上,隨意活動了下身體。
殿外儀仗司的大漢將軍早已跪滿一地,其他太監宮女同樣跪地磕頭,還沒等朱棣開口,遠處突然衝過來一個老太監,頓時左右就有幾名禁衛撲了上去,按住來人。
面無表情的朱棣,目光冷冰的看了一眼遠處在地上掙扎的太監,雖然奇怪怎麼有人能擅闖進來,卻沒心情理會此等小事,只是冷冰冰的道:“把那個奴才杖斃了。”
說完再不看一眼,轉身朝著側殿而去,可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的魏公公小聲說道:“陛下,奴才眼尖,那公公似乎是李四喜,李公公。”
不知不覺停住腳步,朱棣皺眉問道:“小喜子?有些日子沒見他了,如今他負責什麼差事?”
魏公公苦笑,暗想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四喜公公可是伺候您多年的老人啊!還是您親口把人家發配出去了,這會子又忘了這茬,真是不把下面奴才當人瞧。
心裡誹腹,面上恭恭敬敬的回道:“陛下,如今李公公在御馬監餵馬呢,前幾年因出外辦砸了差事,這才。”
說道這,魏讓也未繼續說下去,他心裡清楚,皇帝此時肯定已經想起了前因後果,稍微提醒一下就夠了,假如想置人於死地的話,那就是另一番說辭了,只要把個因果詳細說一遍,為了面子,皇帝定然會發作,可要是模凌兩可的含糊半句,皇帝就會猶豫不決,畢竟,聖上還是較為念著舊情的主,多半會招人過來問詢。
果然,朱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皺眉道:“餵馬?誰這麼大膽?朕只是因小喜子辦事不力,這才罰他去御馬監的,又沒剝了他的品級,真是荒唐。”
魏讓心裡偷笑,不過也未出言替那李四喜說好話,好趁機打擊其他有地位的管事公公,他心裡記掛著二爺的囑託,不想再橫生枝節,遂漫不經心的笑道:“陛下,李公公最是老實的人,這幾年在御馬監餵馬,雖然辛苦,但他老人家卻甘之如飴,老是和小的們唸叨,說有負皇上重託,成天的哭天抹淚呢。”
“這老東西,朕當日也只是一時生氣,這才把他攆的遠遠的,